“都行，哎等等——”马总兵迟疑，“还是一把火烧了干净，待明日就说剿匪后，匪徒放了火，还有，若有旁观者，一律不留，千万不能留下任何隐患与蛛丝马迹。”</p>

“裴夫人失踪，与我们马家，不能沾上关系。”</p>

房梁之上，戴着面具的人，握着拳，衣袂随风而动。</p>

吞咽馄饨的声响，清晰地传进耳里。</p>

远处的客栈。</p>

黑衣男子，也就是马年口中的阿兄，走进了雅间。</p>

男子或许是太自信她今日走不出去，故不曾遮面。</p>

“哥！救我！”马年怒音中带着委屈的哭腔。</p>

“放了他。”男子冷声道。</p>

沈桑宁终于看清男子的脸，这张脸，她前世有些印象。</p>

知道他武艺不俗，她更要拖延着时间等云家父女回来，上下牙齿碰了碰，发出“嘶”的一声——</p>

“李四公子，原来你就是马公子的阿兄啊。”</p>

李四未曾想到，他不认识裴如衍的妻子，可对方却认识他。</p>

作为李丞相不算宠爱的儿子，其他兄弟不愿干的，便由他干，鲜少在京中宴会露面。</p>

“你认得我？”他皱眉。</p>

沈桑宁当然有些印象，前世谢玄登基，作为母族的李一李二李三李四，不论嫡庶，都是谢玄的表兄，高低都有官职。</p>

李四不也不再拘于幕后。</p>

只是，以前没听说李四好男风，可见前世他与马年的私情并无端上台面。</p>

“李家公子这等人物，我见过，也不算什么稀罕事吧。”</p>

李四听闻，眼底杀意更甚，单手握紧紫铜刀。</p>

识得他，更该死。</p>

沈桑宁读懂他的杀意，知道他不愿让这情感之事暴露，她强压下心中讽刺，“李公子，你我本无冲突，何况你弟弟在我们手上，要不放下刀，好好说话？”</p>

李四嗤笑，“裴夫人，从无人敢在我面前伤阿年一根毫毛，即便你的护卫赶至，也无非是多死些人罢了。”</p>

这狂傲的话落在沈桑宁耳里，只会觉得李四视人命为草荐，但这也是意料之中，他与马年都是这样的人。</p>

而落在马年耳里……</p>

马年感动至极，一双眼睛甚至装不下周围的人，只能看见李四。</p>

不过，李四虽嘴上说着要杀她，行动上却并不着急，他在等待着什么。</p>

等待宵禁。</p>

待街上行人散去，他便可杀人随心，黎明前无人能管。</p>

“李公子，既然我都是将死之人了，可否问你一个问题？”</p>

李四冷着面，不理睬她。</p>

于是护卫长的剑刃紧贴马年脖颈，冰冷尖锐让马年害怕，“哥……”</p>

李四面色不变，威胁道：“裴夫人是连全尸都不想要了！”</p>

这人说话真古怪，假若她真活不成了，难道还指望杀人者能好好埋葬她？暴尸荒野与碎尸又有何异？</p>

不过这话也就她脑子里想想，她不觉得今日会死。</p>

没有为什么，只是出于对云昭和云叔的绝对信任。</p>

李四觉得能杀了她和她的护卫们，也是出于一种信任，自信。</p>

李四不想回答她，她扭头去看马年。</p>

护卫长的剑刃还未伤他，沈桑宁扬起右手，严谨地翘起兰花指，大拇指与食指的指腹捏住剑的两面，往马年的脖子下方推了推。</p>

锋利的刀面当即划出一条血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