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五章</p>
在没人注意到的时候,黑暗已经悄然而至。</p>
不知不觉之中，整个操场都被无形的暗幕笼罩，以篮球场的边缘为分隔,形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区域。</p>
篮球场内，一切都清清楚楚,分毫毕现。</p>
而篮球场外则是一片漆黑,再不见半点光亮。</p>
砰。</p>
砰。</p>
砰。</p>
一下，一下,又一下。</p>
篮球砸在地面上,发出均匀而有规律的声音。</p>
除此以外，整个场地之上，再无其他声响。</p>
每个人都屏住呼吸，双眼死死地盯着那上下跳动着的篮球,不敢有丝毫的分神。</p>
他们清楚,异变已生。</p>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篮球弹起又落下，每一次的高度都并无变化,但是,在看了足足十几秒之后，他们才陡然惊觉,它居然在逐步靠近。</p>
“!小心！”</p>
每个人都心下一惊，反射性地开始收缩阵营。</p>
“砰。”</p>
又是一下。</p>
这一次，篮球弹跳的距离比以往都远得多,它一下子就越出了数米,重重地砸在了地上。</p>
不远处，站在靠前位置的虎哥忽然身形晃了一下。</p>
“怎么了？”阿豹扭头问。</p>
“没事。”</p>
虎哥站直起身子，不过,和刚刚不同的是，他的脸色发生了细微的改变，似乎变得有些苍白了起来。</p>
“刚刚就是稍微晕了一下。”</p>
他晃了晃脑袋，说道。</p>
“san值呢？”</p>
一个冷静的声音从远处响起。</p>
其他人都是一怔，扭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p>
青年站在不远处，简单的白衬衫越发显得他身材挺拔，和身后漆黑怪异的背景格格不入。</p>
刚刚正是他开的口。</p>
温简言加重声音，再次重复了一遍：</p>
“san值呢？”</p>
虎哥怔了一下，在温简言的提示下，缓缓抬眼向着右上角看去。</p>
这下，他的脸色瞬间凝重了起来，缓缓说道：</p>
“掉了五点。”</p>
闻言，在场所有人都是微微一惊。</p>
假如说在第一学年的时候，san值还只是一个无关紧要，只要别作死就不会对通关有太多影响的数值，但是，自从进第二学年，随着每天晚上睡觉消耗的san值开始上涨，必修课的数量也同样开始增加之后，每个人这才惊觉这一数值的紧缺和关键。</p>
它的下降会带来极大的负面作用，又不像生命值一样有透明的恢复机制。</p>
现在体育课不过刚刚开始，san值就下降了五点……这个数字看着不多，但其背后却藏着无人能负担的起的恐怖代价。</p>
众人的站位比刚刚收的更紧了，他们彼此背对，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目光游曳着，看向空旷的篮球场，以及篮球场外粘稠的黑暗。</p>
他们没有看清袭击的方式，他们不知道一切是如何发生的，自然也就更不清楚如何进行防御。</p>
“你还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吗？”</p>
他们询问虎哥。</p>
但虎哥却也并不知道问题的答案。</p>
“任何异样呢？”他们追问着。</p>
砰、砰。</p>
篮球仍旧在一下一下地砸着地面，发出单调的声响，但每一下都令人心脏抽动。</p>
温简言站在原地。</p>
和其他人不同的是，他并没有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那颗篮球之上，恰恰相反，他一边关注着篮球的位置，一边无言地四下环视着。</p>
微弱的灯光下，那双浅色的双眼微微闪动，似乎在思考着什么。</p>
“它又开始了！”</p>
忽然，一人惊觉，低声警告。</p>
剩下的人也立刻反应了过来，立刻再一次绷紧了神经。</p>
微弱的光线下，篮球向着人群的方向弹跳而来，众人立刻警惕地后退，做好了随时反击的准备。</p>
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p>
朝着篮球场的边缘，篮球漫无目的地跳走了。</p>
虽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但是，注视着篮球和众人拉开距离，每个人都仍是心底一松，略微松了口气。</p>
“喂。”</p>
温简言忽然再次开了口。</p>
几人一怔。</p>
他们扭头看去，只见青年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一个主播身上。</p>
那个主播看着还很年轻，藏在人群之中不太起眼，或许是由于经验不太丰富的缘故，显得十分紧张惊慌。</p>
他愣了两秒，左右环顾一圈：“……我？”</p>
“嗯。”</p>
温简言点点头。</p>
他的声音依旧很平静，甚至有种礼貌性的温和，但却莫名令人无法忽视，无法怠慢，“你的san值呢？”</p>
温简言问出了和刚刚完全相同的问题。</p>
那个主播愣了下，抬头看向了右上角。</p>
这一看，他的脸色瞬间白了一分。</p>
他的嘴唇抽动了一下，说道：“……掉了五点。”</p>
每个人都露出了愕然的神情。</p>
什么？！</p>
他们每个人都清楚，袭击已经开始了。</p>
但是，和刚才的虎哥不同，这一次，这个受到攻击的主播完全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任何先兆……这一点立刻让所有人都感到心惊。</p>
“可，可我什么都没做。”</p>
那个主播神情有点慌张。</p>
和刚刚的虎哥一样，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受到袭击，又是如何被袭击的。</p>
明明是如此窄小的一片区域，却像是瞬间被困在了一片迷雾之中。</p>
有的主播几乎是立刻变得急躁了起来。</p>
“妈的，是不是蠢？连自己的san值掉了都没发现——”</p>
“不是他们的原因。”温简言说，“在这个副本里，san值越下降，主播反而越容易下意识地忽视掉这一数值的异常。”</p>
先前在体育课上，就连他都险些被坑到，所以，对这两位主播的“粗心”，温简言并不意外。</p>
也正因如此，从那以后，温简言就开始强迫自己对这一机制保持警惕。</p>
闻言，众人都露出了惊异的神情。</p>
他们的确没有想到，这个副本居然还会有这样的机制，不过，这也带来了同样的问题。</p>
“等一下……你刚刚是怎么发现这个主播san值可能下降的？”</p>
虽然问的是温简言，但是，实际上，问话之人心中已经对答案有了隐隐的猜测。</p>
对方的反应实在是太快了，甚至赶在了本人之前就意识到了san值的波动。</p>
一次有可能是巧合，但第二次就绝对不是了。</p>
只有一种可能。</p>
那就是，在第二次袭击之前，对方其实已经找到了规律，只是在等待自己的猜测被验证而已。</p>
可是……这种事情真的有可能吗？</p>
仅仅只是一次袭击，被袭击的人甚至不是他本人，在没有任何信息、甚至连谜面都没有被完全揭露的情况下，就已经找到了谜底？！</p>
温简言抬起头，他的脸暴露在灯光之下。</p>
“影子。”</p>
甚至不等其他人提出质疑，他就已经十分自然而流畅地继续说了下去，顺势解答了他们可能提出的问题：</p>
“篮球砸在影子上，就相当于一次攻击。”</p>
整片球场一片死寂，众人都不由得微微屏住呼吸。</p>
即使是问话的人也没想到，那个离谱的猜测被应证了。</p>
在短短的两次袭击之后，面前的这位青年就已经完成了从建立猜测，再到完成验证的一整套流程，这个速度简直快的可怕。</p>
温简言抬手指了指篮球场外四角的路灯。</p>
这是黑暗之中仅剩的光源。</p>
“光的方向会变。”他说的无比简洁。</p>
但是，其中蕴含的信息量却令人不由一惊。</p>
众人抬起头，向着温简言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p>
黑暗之中，那四盏路灯释放出昏暗的光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光似乎微微泛着点不起眼的红色。</p>
那光落在地面上，拉长出长长的阴影。</p>
很快，观察着那个方向的主播们倒抽一口凉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