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十五章</p>
【诚信至上】直播间内：</p>
“？”</p>
“？”</p>
“草, 重操旧业了是吧？”</p>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本直播间传统艺能又上线了，新来的观众有福了。”</p>
“不过, 不是我说……这糊弄不过去的吧？”</p>
“我也觉得, 只戴一个红袖章就能骗过老师，混成学生会的一员了？感觉不太可能吧，这种把戏在等级低一点的前期副本还可能奏效，但在这种高级副本里……e我觉得不行啊。”</p>
“难说啊。”</p>
“别忘了主播现在的san值已经降到了阈值以下，10点上下的san值, 放在其他任何一个主播身上, 可能已经和副本融为一体了, 主播现在虽然还算活人，但其实已经和npc只差一步之遥，所以也不能说完全没可能啊。”</p>
整个办公室内一片死寂, 没有半点声响</p>
血红色的灯光下, 青年苍白的脸色看上去几乎与死人无异。</p>
女老师站在不远处, 指甲和嘴唇颜色鲜红, 用那双漆黑冰冷, 毫无活气的眼睛注视着他。</p>
气氛阴沉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p>
几秒种后，她终于开口：</p>
“你是学生会的？”</p>
老师缓缓上前一步，高跟鞋和地面撞击，发出清晰的“咔哒”一声。</p>
她面无表情地问：“哪个部门？”</p>
【诚信至上】直播间：</p>
“牛逼，直入主题啊。”</p>
“哈哈哈哈哈主播完了, 他哪里知道这里的学生会有些啥部门啊。”</p>
“估计准备随便编一个吧。”</p>
“暂时还没有分配部门。”</p>
温简言说。</p>
【诚信至上】直播间：</p>
“？”</p>
“？”</p>
“完了，我眼前一黑。”</p>
“大哥你多少现编一个啊，说不定就中了呢！撒谎就算了，还撒这么容易拆穿的谎, 我真是……”</p>
“啧啧啧，看样子接下来只能打了，说起来我还没见过主播和老师正面对上过呢，也不知道谁输谁赢，嘻嘻。”</p>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空气中的温度越发冰冷，阴森森的凉意侵入肢体，血红色的灯光闪烁，显得不祥而诡异。</p>
女老师一点点地拧起眉头，漆黑的、没有半点的温度的阴冷眼珠紧紧注视着不远处的青年，空气之中的压力像是已经被绷紧到极限的、脆弱的丝弦，下一秒就要应声而断。</p>
她忽然开口：</p>
“……你是候选成员？”</p>
【诚信至上】直播间内，刚刚一片感慨惋惜的弹幕都是一窒，在短暂的停顿过后，大片的问话开始刷屏：</p>
“？？？”</p>
“？？？”</p>
只见女老师的眉头皱的更紧了：</p>
“他们居然敢让候选成员一个人看守钥匙？”</p>
她用涂抹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敲击着旁边的隔间板，发出咄咄的声响，脸上的神情阴森森的，在血色灯光下越显恐怖。</p>
在空空荡荡的办公室内环视一圈之后，老师看向温简言，面无表情道：</p>
“等他们回来之后，去我办公室汇报情况。”</p>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p>
【诚信至上】直播间内：</p>
“……”</p>
“……”</p>
“哈？？？就这？？？”</p>
“他妈的这个副本的机制是不是有点那个大病？这么拙劣的谎npc都能信啊？？我真的要气笑了，别把观众当傻子好吗？”</p>
“怕不是开挂了吧？我看主播的天赋也没使用啊，怎么就信了呢，想不通啊！”</p>
随着“咔哒咔哒”的高跟鞋声渐行渐远，温简言身上紧绷的神经像是松懈了下来，他的身形一歪，如果不是及时抬手撑住旁边的桌子，可能就要直接栽倒了。</p>
他的嘴脸色煞白，没有血色的嘴唇紧抿着，好像下一秒就要昏过去。</p>
身后的烟雾陡然消失，其余人的身形出现在了办公室内。</p>
苏成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温简言的肩膀，皱眉道：</p>
“你还好吗？”</p>
温简言看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回复道：“……就那样。”</p>
身后，雨果缓缓走上前，他的眉头微皱着，眼神有些凝重地注视着温简言，许久之后，他开口问：</p>
“怎么回事？”</p>
作为资深主播，他很清楚，在高阶副本之中的npc……尤其是这种恐怖级别很高，就连他们直接正面应对都不太可能胜利的npc，是几乎不可能被言两语轻易骗过去的、</p>
尤其还是那么拙劣的谎言。</p>
甚至连所属学生会的部门都无法回答，对面就这样简简单单地让他蒙混过关了？</p>
这种情况低阶副本可能出现，但是，一旦到了他们现在这个副本级别，这种事情是绝不可能发生的。</p>
除非……</p>
像是印证雨果的猜测，温简言抬眼看了过来，很浅的眼珠浸在血红的灯光中，在苍白的脸色下映衬下，莫名显得惊心动魄。</p>
他扯了扯嘴角，虚弱地轻声说道：</p>
“因为我没说谎。”</p>
【诚信至上】直播间：</p>
“哈？”</p>
“他在说啥？”</p>
“等等，我懵了，什么意思？我没反应过来……”</p>
“没说谎？？他在说什么寄吧东西？”</p>
实际上，早在很久之前，温简言就开始试图在脑海之中复原整个副本的机制和模式了，那些断断续续、零零碎碎的信息，乍一见到几乎毫无用途，放在任何人眼中都会被轻而易举地忽视。</p>
但对他不一样。</p>
像是一个没有图纸，但却仍旧在锲而不舍地拼着拼图的小孩，温简言会牢牢记住每一片碎片的形状，然后静静地等待着下一片的出现，直到将它们严丝合缝地拼出完整图案之前，都绝不会半途而废。</p>
所以没错——</p>
罕见的，一向擅长使用谎言的诡辩之人，刚刚的确没有说谎。</p>
他说的是实话。</p>
“这个副本里的‘角色’，是可替代的，”温简言靠在隔板上，额头上冷汗涔涔，“电影里的角色会一代代更迭，我们进入到的电影之中，里面的每一个角色可能都被替换过了，比如‘李察’。”</p>
他们所见到的“李察”，早已不是原装的李察了，而是之前某一次副本轮回之中，死在这个幻觉的某个主播。</p>
在电影鉴赏课程的教室墙壁上留下警告的也正是他。</p>
“而那些社团的成员，曾经应该同样也是主播。”温简言说。</p>
黄鼠狼的经历催生了这一观点的成型。</p>
他本该是学生，但却因为一些原因，最后阴差阳错地走上了一条完全不同的道具，成为了社团的一员。</p>
那么，如果他在这个副本中，和“李察”线的主播一样，san值降低到阈值以下的话会怎样呢？</p>
会死吗？</p>
不……</p>
温简言猜测，他会被留在这个副本之中，被同化，被改造，最终永远地成为社团的一员。</p>
“既然这样，学生会的成员为什么不是呢？”</p>
温简言抬起眼，嗓音很冷静。</p>
办公室内的其他几人被他的猜测震到了。</p>
直播间内的观众也同样。</p>
【诚信至上】直播间内：</p>
“……我去。”</p>
“等等，让我理一下，理一下。”</p>
“我日了，我算是明白这个逻辑了，这个副本里的每一个npc其实曾经都是死在这里的主播，从每个选修课里的npc，再到社团和学生会……不过是需要满足的死亡条件不一样，是吗？”</p>
温简言像是累了，靠在隔板上休息了几秒，才又再次开口道：</p>
“这个副本里的‘学生’看似没什么差别，但实际上有着严格的区分，普通的学生在选修课的课程里是被狩猎的对象，而社团的成员则是狩猎者……当然，与之相对应的，它的内部大概也会有更恐怖的死亡危机。”</p>
否则的话，黄鼠狼也不会在副本那么前期的时候，就看上去如此惨白阴冷，犹如死人，甚至就连床铺上都被留下冰冷的水渍。</p>
“虽然学生会的权力更高，恐怖程度也更高，但是，只要其中的成员曾经是主播，那么，自然也会有一套对应筛选流程。”</p>
温简言说话的速度很慢，像是在一边说，一边整理着自己的思绪。</p>
“……那会是什么呢？”</p>
其他人一怔，下意识低头看去。</p>
袖章环绕着青年的手臂，在血红色的灯光之下显得越发阴冷刺眼。</p>
“……袖章。”雨果慢慢说道。</p>
“对。”温简言短促地笑了下，“看样子，想要成为学生会的候选成员，难度要远比进其他部门高得多，”</p>
卫城抬手按住太阳穴，眉头皱紧：“所以筛选条件是？”</p>
雨果深深看了温简言一眼，缓缓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p>
“破坏校规，并且在学生会的追捕中活下来。”</p>
没错，只有直接向校规挑战，并且在和学生会的正面交锋之中活下来的主播，才会获得这样的红色条状布料。</p>
就像是袖章。</p>
或者说……是袖章的前身。</p>
【诚信至上】直播间：</p>
“所以他确实是学生会的候补成员……”</p>
“我突然反应过来了，学生会的办公区域就在行政楼里，和老师的接触估计也是最多的，如果主播就像弹幕猜测的一样，随便说一个，估计就直接完蛋了。”</p>
“这么想想好惊险，草。”</p>
“在大家都觉得他早撒谎的时候，他居然说了真话，我人傻了。”</p>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他现在的状态。</p>
温简言现在的san值只有16点，只是靠着意志力强撑着，才没有被同化，但由于这个数值并不固定，甚至因人而异，所以，在袖章戴上的前提下，便很难断定，他现在究竟是被狩猎的学生，还是已经被同化成为了副本的一部分。</p>
“当然，这些都是猜测，”温简言幅度不大地耸了耸肩，恹恹地垂下眼，轻声说道，“我只是赌了一把而已。”</p>
他在赌，在被同化成副本一员、和正式加入学生会之间是否有时间差。</p>
显然，他赌对了。</p>
正因如此，所以他冒险说出的、不掺杂一丝谎言的实话才会被采纳。</p>
而在老师的口中，他这样的人被称之为“学生会候选成员”。</p>
雨果捻了下烟头，看向温简言的眼神像是探究，又像只是在单纯地给与肯定：“你的脑子很好。”</p>
温简言：“多谢。”</p>
他借着苏成的支撑站起身，有气无力地笑笑，道：“不过我现在大概也只剩这个了。”</p>
温简言抬起手，将手中的钥匙丢给雨果：“喏。”</p>
雨果接过钥匙。</p>
锈迹斑斑的铁质钥匙沉甸甸、冷冰冰的，在血红的灯光下看起来格外的不祥。</p>
这是通向楼的钥匙。</p>
而楼，正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p>
他们进入这个副本，在这里耐心探寻这么久，为的就是这一刻。</p>
但是，在历经千辛万苦吗，得到了开启大门的钥匙之后，它给人带来的感觉却远非释然，反而像是将人向着深渊内再次推了一步。</p>
“走。”</p>
雨果深吸一口气，收回视线。</p>
一行人转过身，快速向着办公室门外走去。</p>
头顶，血红色的灯光闪烁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咄咄声已经远去，走廊内一片黑暗，安静得犹如永夜。</p>
接下来，只要走出办公室，右转向前，再向前几十秒，就能来到另外一处消防通道。</p>
顺着楼梯向上，打开铁门就能进入楼。</p>
整个过程不会超过五分钟。</p>
一行人在快步向着办公室敞开的大门走去。</p>
忽然，温简言感到一阵寒意掠过自己的身体，手臂上的汗毛乍起，像是在预警。</p>
“等一下。”</p>
闻言，所有人都不由得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收住了步伐。</p>
“怎么了？”</p>
卫城压低声音问道。</p>
“我不确定……”</p>
温简言顿了顿，喉头有些紧张地上下滚动着。</p>
“我只是觉得不安。”</p>
众人顺着温简言视线的方向看去，门外的地面上涂抹着血红色的灯光，放眼望去，空无一人。</p>
卫城谨慎地上前一步，在距离迈出办公室的门只差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在停顿几秒之后，他疑惑地扭头看向温简言：</p>
“我没有感觉到危险。”</p>
卫城的天赋是感知瞬时的致命危险，既然他都那这么说了，那么，门外即使有危险，也没有直接瞄准他们，或者是并不致命。</p>
可是，温简言却仍旧踌躇不决。</p>
“我……”</p>
正在这时，一旁的雨果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他顿了顿，忽然抬起头，在空中嗅了嗅。</p>
“？”</p>
其余几人一怔。</p>
“……烟味。”雨果缓缓道。</p>
众人彼此对视一眼，露出了疑惑的神情。</p>
啊？有什么问题吗？</p>
刚刚不正是雨果点燃香烟制造烟雾将他们笼罩起来，才躲过老师的探查吗？现在空中有烟味不是很正常的事？</p>
【诚信至上】直播间内：</p>
“？”</p>
“？没懂。”</p>
在观众们仍旧一头雾水的时候，只见雨果掏出先前的小包，倒了一点灰白色的烟尘掌心之中，然后凑到面前，向外轻轻一吹。</p>
香烟燃烧过后的灰烬被扬起，无差别地落向面前的黑暗之中，纷纷扬扬洒在了地上。</p>
下一秒，在被红光照亮的走廊地面上，在灰白色的烟灰之间，渐渐出现了两片空白的区域。</p>
那是一双脚印。</p>
近在咫尺，一动不动，就这样站在办公室的门外，无声无息地等待着他们。</p>
“！！！”</p>
在看到烟灰中这双脚印的瞬间，所有人的脊背处都陡然窜起一阵凉意。</p>
“我草！”</p>
弹幕忍不住爆了粗口。</p>
那脚印的位置距离要他们太近了，只要主播们迈出办公室一步，就会直直地撞上去。</p>
他们简直不敢想象这样做的后果会是什么。</p>
简直令人毛骨悚然。</p>
“这……这怎么会？”卫城的瞳孔微微紧缩，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p>
在刚刚接近门口的时候，他的确没有觉察出任何一丝一毫的危险。</p>
这不应该啊！</p>
“我想，是因为它还没有‘找到’我们。”青年气若游丝的声音在身后响起。</p>
卫城扭头看去。</p>
只见温简言抬着眼，一瞬不瞬地注视着门外，脸色在灯光下越加苍白。</p>
“别忘了，我们先前在办公室外的时候，也捕捉不到办公室内的任何讯息，就连预言家都没办法隔着门探寻到钥匙的下落。”</p>
也就是说，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办公室是能阻隔探知的。</p>
或许也正是这一点，所以这双脚印的主人并没有跟进房间内来，而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等候。</p>
既然它“不知道”他们在哪，自然也就是没有威胁的，所以卫城的天赋也就感知不到了。</p>
只有在他们迈出办公室的一刹那，真正的危险袭击才会降临。</p>
注视着门外的那双脚印，卫城心有余悸地后退一步。</p>
“那……这东西究竟是什么？”</p>
“我想，”一旁的雨果忽然开了口，“它是从门卫室内跟过来的。”</p>
刚刚，他嗅到了烟味。</p>
这本就是他天赋的一部分，所以，雨果对此也就更为敏感。</p>
他发现，自己刚刚嗅到的、香烟燃尽过后的气味，并非来自于办公室，而是从走廊之中飘来的。</p>
也正是这一点，让他意识到了门外的威胁。</p>
“那在进入行政楼之后，我只撒过一次烟灰。”</p>
雨果垂下眼，深深看向地面上的那双脚印，说道。</p>
“就是在上二楼之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