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才能更好的打击顾晚秋？</p>
厉谨行比谁都清楚，往她身上哪个地方捅刀子才会让她更痛。</p>
就比如现在的顾晚秋，看到一张和她曾经相似的脸。</p>
顾晚秋以前最爱美了。</p>
而现在的她比不过当初的她一根手指，明明是同一个人，却是天壤之别。</p>
在他眼里，她再也不是独一无二。</p>
厉谨行已想通后，给何添打了个电话，让他去地下室把思延接回来，至于他，暂时还不想回去。</p>
……</p>
顾晚秋的手术做的很成功，腿治好了，可依旧很痛，她完全不能下床，各种事，都需要有人在床上帮她。</p>
麻醉有催眠的作用，就在她以为自己可以适应身体上的痛的时候，往往第二天，身体上的疼痛就会加重。</p>
就好比这会儿，上半夜她好不容易睡过去，难得做了一个好梦，却在下半夜三四点的时候，她被活活痛醒，裹在被子里，无法翻身，连蜷缩身体都做不到，只能咬住被子，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呻吟，她全身都在冒冷汗，紧闭双眼，承受着那股类似失重后的晕眩，身体好似被快速拽入了深渊。</p>
顾晚秋一直熬到了早晨，听着外面打雨点的声音后，才慢慢掀开被子，睁大双眼看着窗户外面。</p>
何添照常来看她：“昨晚睡得还好吗？”不用顾晚秋回答，他看她脸色也看得出来，她睡得不好，一张脸还是那么惨白，额头上的头发也是湿是。</p>
“不好。”顾晚秋声音哑得不成样子。</p>
“一晚上没睡？”</p>
“还是睡了三个小时，后半夜没办法睡，被疼醒的，我想知道身体上能承受的痛有没有极限？痛到一个点后，就不会更痛了？每次在我试图去习惯疼痛的时候，下一次往往比这一次更难熬……”</p>
就好比这次是挨着一巴掌，下一次是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脚，且疼痛时间越来越长。</p>
“痛是没办法习惯的，你要知道，人是会被痛死的。”</p>
“那我这种情况，是不是会被活活给痛死？”</p>
这也说不准……</p>
顾晚秋最怕痛了，人痛到极致，可能更想的是去死，等离开这里后，语气煎熬活着，每时每刻忍受着剧痛，倒不如一刀自我了结，死的个痛快。</p>
顾晚秋脸上带着苦涩的笑，目光呆呆的看着天花板上的灯：“那天你给我吃的那种药还有没有，再给我吃一颗吧。”</p>
“没有了，那药副作用很大。”</p>
“有什么副作用？我现在都快死了？还不能让我好受一些吗？”</p>
何添解释说：“那天你吃了那颗药后，是不是感觉到身体很疲惫，想要睡觉？这种药吃了，要是意志力不强的，可能睡过去就醒不过来了，你现在精神不好，有吃了止痛药，打了麻醉针，就不能再吃那种药了……”</p>
“早知道，我就不打麻醉针了。”打麻醉针后的效果，还没有那一颗药给的效果好。</p>
“不打麻醉针，给你接骨的时候，你就受不了了。”何添看顾晚秋皱眉又闭上了眼睛，“我今天是给你带好消息来的。”</p>
顾晚秋没有半点精神，对于何添口中的这个好消息，也生不出半点兴趣来：“什么好消息？”</p>
“你马上就能离开这里了。”</p>
顾晚秋睁开眼睛，并没有何添所想的那样露出惊喜来，连释然都没有。</p>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说道：“看来，我赌对了。”</p>
在她和三个孩子之间做一个选择，明显是孩子更重要，她用了一条腿半条命，赌赢了这个结果。</p>
“老大现在肯让医生给你治腿，多半是想着等你腿好了，就让你走。”</p>
“我的腿大概什么时候能好。”</p>
“住院都需要两到三周，你这样的，至少得一个月才能慢慢下地。”</p>
要是她当时跳下窗断的不是腿就好了，要是伤的是两只手，脚能走，说不定她现在就能走了。</p>
顾晚秋随口问了句：“厉谨行出去后还没回来吗？”</p>
何添只是说：“他需要冷静。”</p>
……</p>
何添把思延从地下室里接出来后，思延同样的也明白了厉谨行的选择。</p>
思延安安静静地走出地下室，回到自己的房间睡了一觉，连饭都没有吃。</p>
等到思续放学回来后，兄弟俩一同去了游戏厅，玩了一会儿游戏，直到开饭，两人才从里面出来。</p>
厉谨行不在家，何添也不会太过管束他们，想玩就玩，只是出来的时候，明显思续的眼睛有些红，不知道他们在游戏厅里发生了什么。</p>
晚饭过后，思延拉住何添：“何叔叔，我和弟弟想要回海城，不想住这里了，你能和爸爸说一声吗？”</p>
“为什么不想住这里？”</p>
“这里不好。”</p>
不是地方不好，思延思续从小在这长大，住在这里的时间长多了，也要更熟悉一些，而且这里是房子更大，还有专门给他们设置的游乐区，怎么可能不好？</p>
不好，只是因为，他现在发现，他的爸爸妈妈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的好，以前他所认为的幸福，全是假象。</p>
“行，我会给他打电话说的。”对何添而言，就是一件小事。</p>
“走之前，我和弟弟能不能最后看一眼妈妈？和她说几句话？”</p>
“这个得问你爸爸，不过，我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何添一边拿出手机，一边问，“你是打算现在就离开去海城吗？”</p>
“嗯，我想回海城睡觉，在这里我睡不好。”可能是因为接二连三地被关在地下室里的原因，思延对这里已经有了心理阴影，哪怕是好好地睡在床上，也会忽然惊醒，以为自己还在冰冷漆黑的地下室里躺着。</p>
何添点头，他给厉谨行打去了电话，对方很快就接通了，当着两个孩子的面，何添直接说明他打电话的来意。</p>
厉谨行沉默了一会儿，说了句：“你自己看着决定。”</p>
那就……他来决定吧……</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