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台灯下。</p>

陈勇人摊开纸张，开始记录。</p>

“这里充满了新气象，绝无一些地方人们脸上的麻木，反而个个欣欣向荣，充满干劲，仿佛确定前头的日子一定会更好，便义无反顾的向前冲似的。”</p>

“刘子祥作了讲话，他没有透露别的方面的思想，单单就文艺工作做了一点探讨，不过其中有几个问题值得注意。”</p>

写到这里，陈勇人靠在椅背上，看向天花板。</p>

过了半晌，把这页纸撕下来，团作一团，拿出火柴来烧掉。</p>

心中又烦又乱，索性穿上衣服出门。</p>

厂区有夜班工人，所以即使在晚上，也还是很热闹，陈勇人找了一家开门的小饭铺。</p>

“呦，来了？馁看看吃点什么？”</p>

老板打扮的干净利落，带着白围裙，墙上还挂着一张执照。</p>

陈勇人的观察能力向来很强，问道：“老板，这是什么？”</p>

老板笑笑，“外地来的？这叫营业执照，说明我是照章经验，还去做了什么，什么体检呢！发了健康证，放心吃吧！”</p>

陈勇人冷笑一声，这个刘总办，大奸若忠，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刮地皮的本事，倒是厉害，花了不少钱吧？”</p>

没想到老板勃然大怒，“要不是看你是个外乡人，说什么也得教训教训你！告诉你吧，俺们总办来了以后，说各种事儿都要有规矩，但规矩是来....奥对，是来服务人的，不是给人添麻烦的，俺们办这个东西，分文不取！还说什么，最多跑一次！不用到这个衙门那个衙门，跑一趟就给办了！有个这个牌牌，客人们都吃的放心，咱都是明码标价，绝不是黑店！”</p>

陈勇人一愣，随即一笑，拱拱手，“您别见怪，我是外地来的，给我调个猪耳朵，弄盘花生米，有酒没有？”</p>

老板这才平息了怒火，“有，微山湖。”</p>

“来两碗，老板，我请你喝酒，咱们聊聊？”</p>

老板见眼下不忙，又是个好酒之人，“你原来是客，我请你喝。”</p>

两人就坐下来。</p>

老板手脚麻利，把菜端上来，又打了两碗酒，酒一喝，话匣子就打开了。</p>

“要说这刘总办来了以后啊，这日子过的，那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p>

陈勇人也喝了一口，问道：“怎么一个地上，一个天上呢？”</p>

“就拿我们来说吧，首先是捐税，以前田中玉那老王八蛋在的时候，什么卫生捐，什么建设捐，这样那样，我辛辛苦苦干一年，最后也只够粗茶淡饭糊口的，总办一来，先清理捐税，叫什么，打造营商环境，该交什么钱，不该交什么钱，一清二楚，关键是，交了钱，人家真办事儿，你看这城里头，现在是不是干干净净？说到这个，又是一件善事，那些孤寡老人，都给发了衣服，让他们打扫卫生，月月给钱给粮，缺这些人打扫卫生吗？那是给他们养老呢！”</p>

老板很健谈，从城里说到城外，从商人说到农民，那个刘总办仿佛无所不能，短短的功夫，就把这地方变了个模样。</p>

他真的会造反吗，如果是真的......</p>

当天晚上，陈勇人失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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