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万两白银，那就是一千五六百万大洋。</p>

“多大范围？”刘子祥觉得有点不对劲。</p>

段履庄道：“从这里往东、西各有几个旗，往北就是库伦、买卖城、恰克图，一直到老毛子的国都。”</p>

刘子祥放下茶杯，“那些王公和牧民，就这么有钱？”</p>

段履庄苦笑一声，“您慧眼如炬，这就看出来了，一开始，也就是前朝早年间，他们有钱，比价也不高，商人们就是挣个跑腿钱，越往后，他们的日子越不好，可内地的东西越来越好，越来越贵，就拿这鼻烟壶来说吧，这都属于俏货，一个鼻烟壶能换百十头一岁绵羊，可那些王公还是乐此不疲。”</p>

刘子祥发现了重点，“赊账？”</p>

段履庄拿起小火炉上的水壶，给刘子祥添了一杯茶，“没错儿，就是赊账，不光他们想赊，商人们也想让他们赊。”</p>

“因为账面利润？”刘子祥太明白他们的心理了，就好比一个玻璃烟嘴，就是套在烟袋杆上那玩意儿，从内地进货，一块大洋能卖几十个，可到了草原，一个就能换这么多羊，羊肉且不说，光皮子，就能带来上千倍乃至上万倍的利润，所以商人们的成本足够低，利润足够高，赊账也不会产生什么影响，这些账只要能收回来千分之一或者万分之一，就能大赚一笔。</p>

但隐忧并非不存在。</p>

一些大商号，赊销的货太多，即使成本很低，但也是相当大的一笔银子，一但发生意外事件，现金流一断，都得集体玩完，而且这些旅蒙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今天你用我的钱，明天我拿你的货，一个人玩完，大家都得玩完。</p>

“他们就不怕对面不认账？”</p>

段履庄苦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p>

“总办，您看，这张纸，叫做龙票，也叫部票，前朝给我们颁发的，上面约定了草原王公和牧民欠债的偿还办法。”</p>

刘子祥接过来一看，这张票据周围是腾龙图案，中间是御印，上面还注明：父债子还，夫债妻还，死亡绝后，由旗公还。</p>

刘子祥把龙票还给他，“可现在前朝都没了，他们还认不认这玩意儿？”</p>

“暂时还没翻脸，谁知道以后如何。”</p>

后来草原很多人想跟内地分家，也不无这个原因，欠的钱太多了！十一年之后，草原正式成为一个国度，并且不再承认此前对旅蒙商的债务，包括大盛魁在内的绝大多数商家应声而倒，无疑是一曲悲歌。</p>

刘子祥想了想，突然一拍桌子，“真乃天助我也！段掌柜，你能收集到多少债务？”</p>

段履庄不解何意。</p>

刘子祥道：“大统领说了，不能擅开边衅，咱们不擅开，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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