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段凑过来悄悄问，“大哥，不像是黑店呐？”</p>

刘子祥不动声色，问道：“怎么卖？”</p>

小伙计还是笑呵呵，竖起一根手指。</p>

小段又凑过来，“大哥，一毛，不贵啊。”</p>

刘子祥冷笑一声，已经明白了这个套路。</p>

点了两盘饺子，小伙计躬躬腰，吆喝后厨上饺子。</p>

别说，这饺子个大皮薄，汁水丰盈，醋是上好陈醋，还有蒜瓣儿，挺好吃。</p>

吃完了，刘子祥喊一声，“会账！”</p>

伙计还是笑眯眯跑过来，“两位爷，吃好啦？一共四十块大洋。”</p>

小段刚要掏钱，闻言停下动作，瞪大眼睛，“多少？”</p>

伙计笑眯眯，“四十块大洋。”</p>

“你这饺子皮是金子做的还是饺子馅是金子做的？”</p>

伙计的笑容消失了，“你就说你给不给吧？”</p>

小段一拍桌子，“不给又怎么样？”</p>

“有人吃白食！”</p>

话音刚落，后头出来几个大汉，大冷的天，还是敞着怀，巴掌宽的板带，头皮刮的见青，后脑勺三道肉棱。</p>

“小子，到这儿来吃白食啊！”</p>

小段一挑眉毛，一把撸子拍到桌子上。</p>

没想到大汉们根本不害怕，反而笑笑，倒也没再上前，而是朝后院儿喊道：“八爷！有人吃白食，还亮家伙！”</p>

伙计过去掀开门帘，一个中年人走出来，身上是颤颤巍巍体面的绸缎长衫，套一个皮坎肩，翻毛的领子，富贵逼人，手里捧一把小紫砂，圆润通透，慢慢踱步出来。</p>

过来看看刘子祥跟小段，眼睛一眯，“两位，吃东西给钱，天经地义，我这儿可是明码标价，吃不起，您倒是别进来啊？”</p>

小段一拍桌子，“你他妈这叫明码标价？伸一个手指头，谁知道是多少钱，再者说了，谁家的饺子论个儿算钱?”</p>

一个恶汉嘲弄道：“你没见过的事儿多了，今天你不就瞧见了吗？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整个南市，有敢跟八爷炸刺儿的吗？”</p>

原来那中年人不是旁人，正是霸占整个南市的张八张春荣，此人侯家后混星子出身，靠卖打出了头，后来到南市来讨生活，收保护费，砍过界人的手，名声响了，钱也多了，开了家饺子馆，既能当办公地点，又能顺带坑点钱，本乡本土的都不到这来吃，来的一定是外地人，坑起来没有心理压力。</p>

刘子祥笑眯眯点头，摸出一张交通银行的大票，见票即兑五十块银元整。</p>

放在桌上，“不用找。”</p>

张八仔细瞧瞧他，心里觉得有一丝不对。</p>

往日这种情况，这些外地客商要么是愤怒，要么是慌乱，再有就是畏惧，怎么这年轻人不慌不忙，跟看热闹似的，好像坑的不是他？</p>

可话已经说出口，面子不能掉在地上，今天这钱要是不要，张八爷的脸就没了，明天就得有人说，张八爷是大怂包，钱放在桌上都不敢拿，出来混就靠面子，没了面子，就没了地位，没了地位，就没了钱。</p>

张八爷咬咬牙，“成，吃饱了就走吧，别耗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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