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拔下来，伤口的疼痛就又开始了。</p>
张夺额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但总归是比剜肉的时候要好得多。</p>
“跟我回府吧！”她再次恳求，“伤口得换药，你还在发烧，都需要养。而且你身上除了这处，一定还有别的伤，再待在这里会恶化的。”</p>
张夺依然摇头，“不方便。现在出去，一旦被人发现，死路一条。”</p>
楚扶欢紧紧皱眉，“究竟是谁想要你死？”</p>
第56章 布防是柳华泄漏的</p>
“有可能是柳华公主。”张夺将声音压得很低，“我不确定，但有可能是她。”</p>
他还想再继续说下去，楚扶欢掩住了他的口，冲着他微微摇头。然后起身到庙外走了一圈，回来就跟张夺商量：“我有把握将你带回我的小宅子，那边很安全，咱们可以放心说话。但如果你执意要留在这里，有些话我可就听不得了。”</p>
张夺沉默了一会儿，叹气，“你如何能将我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p>
“背你。”</p>
楚扶欢说干就干，直接转过身让张夺趴到她的背上。</p>
“之所以不带白苏出来，不是我不能将她带出来，只是我想着还要再把你带回去，两个人我就实在是没办法了。你放心，夜行九安城这件事，我从四岁开始就在学习了，万无一失。”</p>
确实是万无一失的，当张夺被楚扶欢背在背上，一路展着轻功往楚宅奔时，他就在想，别说整个九安城了，怕是整个江湖论起轻功，都无人能出楚扶欢左右。</p>
他们家姑娘到底是什么时候练的这一身本事？</p>
楚宅下人不多，明月巷七家一共才住了四家，本就安静，到了夜里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p>
楚扶欢背着个人回来，悄无声息地到了自己的院子，白苏还在院儿里打转，一见她回来立即迎上前，一眼就看到了被她背在身后的张夺。</p>
白苏眼眶子浅，一看到张夺就又哭了，楚扶欢只好劝她：“先别哭，把人扶到厢房去。”然后再问，“春雨她们呢？”</p>
白苏说：“已经睡下了。我特地在她们屋里点了安神的香，这会儿睡得正沉。”</p>
楚扶欢点点头，随着白苏一起进了厢房，再查看张夺胳膊上的伤。</p>
还好，没有渗血。</p>
张夺这会儿还没从楚扶欢轻功好的震惊里缓过来，但见白苏亲眼看到楚扶欢从空中落地却并没有感到惊讶，便知这件事白苏也是晓得的。</p>
他无奈地叹气，“大少爷临死前还在念着姑娘的名字，说不放心姑娘在季家生活。现在好了，姑娘这样有本事，还离开了季家，他也该放心了。”</p>
说完又看向白苏，“别哭了，姑娘给我处理了伤口，没有大碍。这夜深人静的，你再哭容易把人招来，我是外男，三更半夜姑娘带外男回府，名声还要不要了。”</p>
白苏点点头，把眼泪憋了回去，但也跟张夺说：“如今这宅子里也没有外人，都是信得过的。”</p>
张夺还是不放心，“万事都得小心谨慎。有些人，你觉得他靠得住，但实际上偏偏就是他最靠不住。”</p>
楚扶欢觉得张夺话里有话，说的是西关的事。</p>
但白苏想得浅一层，她觉得张夺说的是季寒。</p>
“张大哥说得没错，那种觉得他靠得住的，偏偏是最不靠谱的。”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大少爷跟张大哥都不在京里，姑娘受了好大的委屈。”</p>
楚扶欢推了她一把，“都过去了，不提了。”然后伸手去探张夺的额头，“还烧着，但没有大碍。夜里抓药不方便，明日一早我就写方子让白苏去给你抓药。”</p>
张夺没说客气的话，大家都太熟了，他看着她长大，早跟亲兄长没什么两样。</p>
楚扶欢如今眼瞅着瘦了下去，比老国公夫妇过世的时候还要瘦，他瞧着心就难受。</p>
纵是心里有一肚子关于季寒的话想问，这会儿也都不想再问了。</p>
还没长好的伤疤不要去揭，这是经验。</p>
所以他只谈这次回京：“我怀疑是柳华公主的人在追杀我们，但我没有证据。事实上我也并没有遇上追杀的人，但却有强烈的感觉，对方一直就在我们身后。只是我们的行踪也比较隐蔽，一直没有被发现。”</p>
白苏惊呆了，“柳华公主？她为何要追杀你？”</p>
张夺摇摇头，再看向楚扶欢，“姑娘，大少爷临死前护着我杀出重围，就是为了让我回京报信。西关那一战有问题，咱们是被人给害了！”</p>
楚扶欢双手拄在桌上，身体因气愤而微微颤抖着，双眼中布满了血丝，如鬼魅一般腥红。</p>
“你们的布防泄漏了。”她咬着牙，声音从牙齿缝中挤了出来。</p>
张夺“嗯”了一声，“姑娘是听季寒说的吗？”</p>
“怎么可能！”白苏亦是气得呼哧呼哧的，“他回京之后就只顾着赶我家姑娘下堂，说要娶柳华公主为妻，大少爷的事她根本提都未提。我家姑娘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还搬出大少爷想要震慑季家。直到这个时候，那季将军才把大少爷的阵亡书拿给我们。”</p>
“姑娘质问他这样重要的事情为何不早说，他就只轻飘飘地回了一句忘了。”</p>
白苏越说越生气，“他不得好死！他将来肯定不得好死！我诅咒他被五马分尸，碎尸万段！他季家祖坟都得让人给刨了！”</p>
楚扶欢微垂着头，当初季寒把大哥阵亡书拿给她时的那个态度，她亦无法释怀。</p>
但……“西关的消息不是季寒说给我听的，是五殿下告诉我的。他说西关的布防图被泄，所以导致我大哥那一战惨败。但他还没查出泄密的人是谁。张大哥，你知道是谁吗？”</p>
张夺立即点头，“知道，但说来也奇怪，我只知道秘密从何人口中泄漏出去，却不知道那人是如何掌握我们那边的布防的。姑娘，是柳华公主，我听到敌军说话了，是柳华公主将我们的布防泄了出去。泄得十分彻底，几乎是将布防图整个摆到了敌军主帅面前。”</p>
“可奇怪的是，我们的布防图并没有丢，东西还好好的放在帅帐里，那一战发生之前，我们还在一起讨论哪一处还需要再增派人手。”</p>
张夺到现在都想不明白这件事情是如何发生的，包括楚扶欢，她的第一反应也是：“柳华是怎么知道大哥军中布防的呢？她当时人应该还在西凉，这没有道理啊！”</p>
“确实没有道理。”张夺分析说，“但是季寒如果跟柳华有私情，那也有可能是从他那里泄漏的。可这依然说不通，因为一来在那场战役发生之前，季寒还没有将柳华公主从西凉国救出来，二人没有见过面。我们知道季寒跟柳华公主的事，也是这一路上听说的。”</p>
“二来我们的布防其实季寒知道的也不多，只有冰山一角。全部的布防，就只有我跟大少爷知晓。”</p>
“再者还有第三点，就是无论是季寒还是柳华公主，他们都没有将本国布防告诉西凉的动机。有百害而无一利之事，谁会做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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