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却未有丝毫停顿,很快,便消失在了两人视野之中。
“大恒,昭武帝”
“这日月山河,想来无恙了”
两人伫立许久,孙传庭才缓缓出声,最终,似如释重负,感慨唏嘘。
“不用守着大明的烂摊子,也不用当着裱糊匠,乾坤独掌,没了屈居人下的顾忌,这山河,重归盛世,亦是必然之事。”
李邦华亦是一叹,盛世将出,可这江山,却已不是大明。
“如此也好,这千古之罪人,咱们,是没背上了。”
李邦华轻笑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成祖靖难起兵,以叔夺侄之天下,如今秦公亦是以叔篡侄之天下。”
“皆是雄才伟略,想必,皆会寄希望于不世之功洗刷罪名,这天下江山,是必然无恙了。”
“若人有来生,说不得,我等也能见证一下昭武盛世”
言谈之间李邦华缓缓褪下身上官袍,悬于木梁。
“伯雅兄,我就先行一步了”
李邦华转头看向孙传庭,眉宇間,已無忧虑,唯有释然之輕松。
随即,木凳翻倒,一袭白衫,亦是悬于木梁,挣扎,飘荡,直至,了无声息。
“走了我也该走了。”
孙传庭缓缓放下酒杯,同样是脱下了身上所着的大明官袍,与李邦华一样,官袍悬于木梁,捆缚绳结,最终,这诏狱底层,两具躯体,如无根浮萍一般,笔直的悬于木梁,随惯性细微的飘荡着
“悬梁自尽了”
得知这个消息,刚回到乾清宫的李修亦是一叹,朝李若链摆了摆手:“好生安葬吧!”
“属下遵旨。”
李若链立马领命,随即,亦是小心翼翼的汇报道:“属下已经将卢象升安排好了,要不要派人监视一二?”
李修亦是一愣,好一会,才摆了摆手:“随他去吧。”
听到这話,李若链顿时门清了,看陛下这态度,显然,卢象升虽保得一命,爵位也得保留,但以后,在这天下,他卢象升估计就是个透明人了。
李若链的猜测,显然没有错。
曾经处在风暴中心的亲军都指挥使,在现如今,从诏狱而出后,俨然成了朝野上下下意识忽视的存在。
文臣视之为禁忌,武勋则是如同没有此人。
其唯一的作用,似乎就是彰显了昭武帝对有功之臣的宽容。
背叛之罪,尚且留得一条性命,如此宽松,又何需担心其他。
卢象升显然也无比清楚自己的禁忌,从诏狱而出后,每日,皆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形同与世隔绝。
当然,在大恒朝,也没人会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来拜访这位被昭武帝所放弃的肃毅伯。
人虽活着,却已形同死亡。
便是卢象升现在,以及未来的处境。
而在这京城,还有些许多人,与这卢象升,亦是有着相同的处境以及相同的未来。
如被封为寿王,居于京城南城的朱慈烺,以及,被安排至天寿山为崇祯守陵的周太后,以及,主动请求出家祈福的天启帝遗孀,张太后。
还有那些随周太后至天寿山守陵的诸多崇祯妃嫔
王朝更替之后的如此安排,这些存在,无疑都是幸运的,至少,都避免了王朝更替之下的无数惨绝人寰,能够衣食无忧,富富贵贵的过完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