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沉阳北门,至沉阳北郊之沉阳大营,距离也不过数里路。
这一条路,在这一刻,对随行之文武而言,俨然是前所未有的遥远,时间,亦是前所未有之漫长。
军权,自古至今,都是禁忌之中的禁忌。
更别说,当朝天子,便是以战功起家,从前明那糜烂腐败之中,硬生生的铸造了一支横扫四方的铁军。
以这之战无不胜之军,天子北击草原,内镇叛乱,平定堪称前明心腹之患的后金,破灭叛变之辽镇,又平灭南明,硬生生的违逆天下人心大势,用横扫四方的军威,铸就了当今的大恒天下。
现在,竟有大恒将士,是天子指挥不动的?
仅此一点,便足以让随行之文武抑制不住的惊恐。
他们惊恐的,自然不是自身如何,而是如此之禁忌,是天子的反应!
如此禁忌,稍有不慎,那恐怕就是一场前所未有之腥风血雨。
一时之间,诸文武看向黄得功的神态,已然难掩异色,更有甚者,甚至远远拉开了距离,一副生怕被牵扯之模样。
黄得功似也没有什么异样,依旧恭恭敬敬的引领着天子朝沉阳大营而去。
天子更是神色如常,看不出丝毫神色变化,似乎,根本没有丝毫在意一般。
从沉阳城门,至沉阳大营,天子又在沉阳大营巡视一圈,才堪堪回到沉阳行宫之中。
一切顺利,平静,似……城门口那一幕,根本没有发生一般。
如此,随行之文武,亦皆是提心吊胆,揣测着天子心意。
辽省总督,在辽省巡抚被削之后,本就是一个处在风口浪尖的存在。
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便是如此!
相比其他人的胆颤心惊,本一直如履薄冰的李若链,在这般压抑之下,却是如鱼得水。
锦衣卫,本就是为天子鹰犬。
什么名声,什么好坏,皆不在李若链的考虑之中。
他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天子的信任与否。
在以往,多次办事不力,职权的丢失,已然让他的存在,几乎是及及可危。
可至这辽东后,事情接踵而至,这种及及可危,俨然瞬间消散许多。
尤其是当下黄得功之一事,更是让李若链如释重负。
为天子鹰犬,能有脏活干,才是最大的生存价值!
一封封以往封存的情报卷宗汇总,当下的暗中监视,亦是启动开来,以往布下的细作,亦是随之运转。
锦衣卫在辽省的体系,俨然朝着黄得功这个辽省当下的唯一高官笼罩而去。
当黄昏之时,李若链亦是拿着整理好的卷宗步入了这沉阳行宫之中。
殿中,李若链躬身而立,如数家珍的汇报着黄得功任辽省总督这些年的所作所为。
很多事情,早已出现,但在以往,天子或许根本不在意,给予极大的宽容。
但当下,天子在意了,再小的事,也会是致命的因素。
“继续查,准备一下,再过两天,便启程离开辽省。”
天子不紧不慢的出声,李若链却是一愣,不知天子何意。
又要查,又要离开辽省?
天子也没解释,摆了摆手,便示意李若链退下。
见此,李若链也不敢多要,应声领命,告退而去。
天子放下笔锋,望着李若链呈上的情报卷宗,眉头俨然紧锁。
黄得功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