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昭唇上的水润很快便又干了,舌尖于是遵循本能再次探出来润唇,他像是全然不知道自己这副模样究竟有多吸引人,眸中满是茫然。
像一株春风中生长的弱柳,身段是纤弱、不堪一击、盈盈一握的,每片枝叶悉数是娇嫩欲滴的。好像一株菟丝花,只能依附于旁人身上,不若便只能凄惨地倒在春天来临前的冬日中。
可偏是这点含羞带怯般的美,教他之与旁的美人彻底区分开了。
独特的、别具一格的、无法被模拟复制的美。
“我知道了,谢谢你。”江昭压住心底的恐惧,决定听从心理医生的话,多接触骆俞。
他这般听话,谢明熙的面色愈发好起来。
“实不相瞒,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很久了,你在我面前表现出来的模样一向是听话配合的。”谢明熙道:“我有些好奇,你在别的心理医生面前也是这么听话的么?”
江昭下意识反驳,“我一般只听我信任的人。”
这番话的潜台词是:谢明熙在他心里是可以信任的人之一。
谢明熙的笑扩大。
“和你聊天总会让我的心情变好。怎么说呢,江昭先生身上简直像有魔力一般。”
江昭不太好意思地低下头。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犹豫了下,换种说法道:“谢医生,我那天,唔……我看到一个测试,其中有一道题目是这样的,让我分析题目中人的想法:如果一个讨厌我的人给你下药,让你睡着,却没有对你做什么。”
“……嗯?”
系统眼睁睁看着心理医生的唇角拉平了几分。
它的宿主实在不会说谎,不论是真相还是谎话悉数写在了那张脸上,让人看得明明白白的。
“我、我觉得我的处境和题目里的人有些像,所以就把这道题目记下来了。”江昭眼神下移,语气里也带上了些慌张。
他话里的结巴十分此地无银三百两。
谢明熙的眸色骤冷。
“他应当是想对你做什么,只是突发了一些意外,所以没能成功。”心理医生话音一转,严肃道:“不论何种原因,给人下药都是违法的,这个人既然不把法律放在心里,那他会做出什么也是不可控的,我的建议是不要接触这样的人。”
“不仅不能接触,在碰见时还应当远离对方,以保证自己的安全。”
“因为没有人能保证,他这次没有对你做什么,下次也不会对你做什么。”
江昭犯难了,心理医生刚开始建议他多接触骆俞,可现在却又让他远离这样的人。
两个答案全然相悖,他应该怎么办?
谢明熙死死盯着他的眼睛,补充道:“这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不论如何,都不能不顾自身安慰去接触危险的人。”
“……哦,我知道了。”
谢明熙面露满意,“你要听话些。”
“——对了,我忽然想起我等会有些事,需要出去一趟,半个小时左右便回来了。麻烦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我的办公室有毯子,休息间在那扇门后面,你可以进去休息会儿,饿了或是渴了便按我桌上的电话,会有人把东西送进来。”
江昭疑问:“是很重要的事么?”
“对。只能委屈你在这里等我了,休息室里有安神的熏香,你最近睡眠不足,正好可以补会觉。”
江昭唯一接触的心理医生便是谢明熙,他没觉出这件事有多不合理,被牵引着进了休息室。
“谢医生慢走。”
休息室内只剩他一个人。
江昭手边便是个古色古香的小香炉,里头燃烧着的安神香正缓慢往外溢。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东西,心存好奇靠近了些去嗅闻香味,而后面露诧异。
这安神香的味道和谢明熙身上的味道是全然一致的,没有半分差别。
想来也是,这间休息室既然在谢明熙的办公室里,自然是他休息的地方。他约莫有燃着安神香睡觉的癖好,经年累月下来,身上难免会沾染到安神香的气味。
他回去时或许可以问谢医生买些安神香。
江昭边想边拿出了手机,他现在不困,而消磨时间最好的方式便是看手机。
有新消息进来。
轻轻的一声“滴”。
室内安静极了,唯一流动的便是炉中燃烧的安神香,以及窗外透进来的灿烂日光。
江昭渐渐生出了睡意,身子靠上沙发,眼皮也愈发沉重起来,他挣扎着想要起来,却在下一瞬彻底闭上眼睛。
手机顺着他的缓缓滑落,砸在了地毯上。
一如自他手中坠落的玻璃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