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九自是感激不尽,连忙倒地要拜下。</p>
李世民居然站起身,侧身避让,动容地道:“朕已极惭愧了,就不当你的大礼了,你作个揖即可。”</p>
刘九眼里噙泪,随即便朝李世民作揖,而后又朝陈正泰深深作揖,方才巍颤颤的由宦官搀扶去了。</p>
等这刘九一走,李世民端坐在侧殿中,神情恍惚,良久,才意识到陈正泰还在侧,不由道:“朕真是万万想不到,朕的这些大臣,居然糊涂至此啊,就说那个刘舟,也算是饱读诗书之人,素有清名,可哪里想到……此人不过是个草包,可就这么一个草包,酿成了多少的惨剧,可偏又是这样的人,能获得满朝的交口称赞,竟没有人能识破他的愚蠢。”</p>
陈正泰想了想道:“陛下,其实说穿了,无非就是……大唐选拔的人才,只讲所谓的诗书,因而人人以诗书为贵,许多人都提倡清谈,可这样的人,如何治民呢?若是太平时还好,一旦遭遇了动荡,势必如朽木一般,不堪为用。”</p>
李世民看着陈正泰的脸道:“朕看你话里有话?”</p>
陈正泰随即便道:“说起来,儿臣在从前的时候,其实和这刘舟,也没有什么分别。自幼生在大宅之中,与那些黎民百姓隔绝在高墙之内,儿臣从不知百姓的疾苦,总以为自己生来便是高贵。当初也读书,可读了书,虽都是圣贤之道,可纸上得来的东西,有什么用呢?大臣们其实也和儿臣没有多大的区别,他们所思所想,和儿臣当初的时候,如出一辙,用只善于清谈的大臣去治民,同时又用善于清谈的大臣去监督,这样的大臣……怎么可以用呢?”</p>
李世民听到此处,皱了皱眉,心里不免焦灼,叹了口气道:“是啊,这才是问题的关键。若是这一条不改,朕求大治,不过是缘木求鱼而已。”</p>
说着,他起身,背着手,在这偏殿里走了几步,似是想到什么,突的道:“张千,取朕的笔墨来。”</p>
张千见李世民心事重重,哪里敢怠慢,自是连忙去把东西准备好。</p>
李世民提着笔,似乎早有腹稿,倒是没一会,便手书了一篇文章。</p>
张千在旁小心翼翼的偷看,只是看了之后,猛地吓了一跳,忙道:“陛下,这……这……这文章……是不是太过了。”</p>
李世民只冷冷道:“不过正,不能矫枉!”</p>
随即目光落在陈正泰的身上,道:“正泰,你将这文章送去新闻报吧,明日要刊载出来。”</p>
李世民说着,又叹了口气,才又道:“这朝中,不能这样下去了,朕不知道大学堂的那些人是否和刘舟这些人一样,都是一群眼高手低之徒,可是……朝中必须得补充一批新官,如若不然,继续沿用刘舟这样的人,大唐的基业,又能维持多久呢?马上就要会试了,天下的举人,都已齐聚在了长安,朕希望大学堂的举人,能多几人中第,不要让朕失望了。”</p>
陈正泰道:“喏。”</p>
于是陈正泰取了文章,匆匆拜别出宫。</p>
这个时候,李世民心情不好,还是老实办事,少触霉头的好。</p>
…………</p>
次日一早,第三期的新闻报已印刷至了两万份!</p>
这已是现下印刷作坊的极限了,虽然还在拼命的扩充产能,可是新招募的匠人还需培训,新的印刷机器和铜字也需雕刻,所以加大印刷的数量,还需一些时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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