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昏昏,房中的光线,不似方才那般明亮了。
赵锦衣脑袋一点,猛然惊醒。
周遭的环境有些陌生,她茫然地眨了眨眼,才回过神来。
窗户半掩,微风从缝隙钻进来,应是有些冷意的。但没有。她低头,瞧了瞧自己身上的披风,是去岁新做的那件。
也不省得梅染什么时候给自己披上的。她竟是不知晓。
赵锦衣脑子渐渐变得清明起来。
梅染与鸦青……她望了一圈,瞧见二婢正以手做枕,伏在椅子上打瞌睡。
宋景行呢?赵锦衣站起来,环视了一圈,没瞧见宋景行。
偏房的灯倒是亮着,有低低的说话声。
胡叔父他们,似乎是很欣赏宋景行呢。这也不奇怪,胡叔父他们,最喜欢稀奇古怪的玩意,否则也不会窝在这小院里,整日编写些连她都惊叹不已的小报文章。虽然吧,有些挺狗血的。
消息是她给的没错,可若是没有胡叔父他们的妙笔生花,玲珑书局也不会办得这般好。
赵锦衣出了门口,却是瞧见暗处坐着一人。
她唬了一跳:“宋郎中,你坐在这作甚?为何不去歇息?”他是个大男人,又是个工匠,胡叔父他们又这般欣赏他,借一张床榻,应该不难吧。
宋景行没有起身,只转头看了她一眼:“他们讨论得甚是热烈,我出来避避。”
赵锦衣问:“你都做了什么?”
“不过是略微讲解了玲珑珠的构造,他们便兴奋不已,非要画几张图,让宋某做一些另外的烟花出来。”
若不是心中牵挂着长春,赵锦衣定然是十分赞同胡叔父他们的。生财有道,如今有一个发财的机会就在眼前,她当然是不能错过。但……
赵锦衣问宋景行:“宋郎中有玲珑珠,为何还受了伤?”
宋景行气定神闲:“玲珑珠不过是吓唬人罢了,算不得利器。赵姑娘还是莫要将玲珑珠看得太重。宋某不过是闲来无事,才做了这玲珑珠。”
这是在婉拒她。
赵锦衣有些讪讪。她的的确确是起了将宋景行收服的念头。但宋景行与一般人不同,她是别人的救命恩人,而宋景行却救了她两回。宋景行还是个看起来衣食无忧的官吏,也没有什么地方可需要她的……
宋景行仍旧坐着,却能感受到赵锦衣的目光。他当然省得赵锦衣想与他说什么,他偏偏不挑明。
他也说不清道不明自己的这种心情。
二人正有些沉默,有人轻叩院门:“东家。”
是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
“那人一直在妓馆中没有动弹,也不与旁人接触。可真是怪哉。”
赵锦衣微微蹙眉,看了宋景行一眼。线索到底还是断了。
宋景行站起来了,就斜斜的倚在廊下,星眸微掩。感受到她的目光,他抬眼看着她道:“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咦?这就走了?方才还死皮赖脸的要跟着她呢。
赵锦衣张了张嘴,到底是又合上了,只看着宋景行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了。
打探消息的人问她:“东家,那位到底是什么人?”竟与东家冷冷淡淡的。
赵锦衣道:“不过是个怪人罢了。”说来非要跟着来,说走马上就走了。还真是……无情无义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