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家的时候,当着户部那边人的面,朱志平不好发作。
待出了赵家,朱志平的脸一下子就变了。
二人是乘马车来的。朱志平先上的马车。
一上马车,朱志平脸色阴狠地看着宋景行:“宋郎中,你可曾听说过吃里扒外,不得善终的故事?”
宋景行看着几欲发疯的朱志平,挑了挑眉,仍旧弯腰站在车门处,眉头间略带了丝嘲讽看着朱志平。
满腔的怒气得不到回应,朱志平越发的癫狂了。他一脚便要踹向宋景行,却不成想踹了个空。他的腿没那么长。
宋景行垂眸,看着朱志平尴尬的腿。
他仍旧不说话。在他心中认为,与不讲道理的人试图讲道理,还不如省些口舌。
朱志平企图踢宋景行不得,只得收回尴尬的腿,继续进行言语攻击:“别以为你有苏尚书撑腰,便可以恣意妄为……”
宋景行忽然道:“朱员外郎既然不想回去,那宋某便到外面崩塌的坊门处,去瞧上一瞧。横竖宋某承诺的是,两日查明真相。这今晚的时光,倒是还能利用起来。”
“你1朱志平气得又要发狂。
宋景行看着他,一点都不慌张。
朱志平终究是在官场上混了几十年的人,忽地脸上恢复了平静:“宋郎中快快进来。我们先回工部,暂且再商讨商讨此事。”
宋景行便坦坦荡荡的进了车厢,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
朱志平又感觉到了之前二人一道乘车来赵家时的压迫感。
明明宋景行是个初入官场的小工匠,对陌生的一切理应是敬畏的。可宋景行没有,他似乎总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仿佛比他这个老混子还要熟悉官场的规则。啊呸,朱志平收回了方才的想法。这宋景行总是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心中大约早就颤抖得不行。
朱志平在自己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来,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平和:“不省得宋郎中要如何调查呢?方才我们过来的时候,可是也有察看过,用来营造坊门的材料,都是没有问题的。”
宋景行目不斜视地看着他对面的小小窗口,外面缓慢的掠过连绵不断的高高的围墙:“既没有问题,为何今日我要求察看营造康乐坊坊门的卷宗,却被告知,那卷宗竟在数月前的一场大火中被烧毁了。卷宗被烧毁,坊门崩塌,可真是巧合至极。”
朱志平忽地又恼怒起来:“是以朱某才说宋郎中恣意妄为,这卷宗既没有了,坊门的材料又没有问题,宋郎中还信口开河的只要两日便能查明真相。宋郎中便等着那林威上奏折参你罢1
宋景行没有说话。
朱志平说了一通,得不到回应,他自己也倦了,也懒得看宋景行那张脸,干脆闭目养神起来。
马车平缓地驶过青石板的路,很快来到崩塌的坊门前。
崩塌的坊门残垣有一部分被清理到了路的一侧,整理出恰好让一辆马车通过的宽度。但那些残垣仍旧无人清理。方才他们察看时,附近有人警惕的围了过来,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
瞧着不过是小小的坊门崩塌,却似是风云暗涌。
待快回到工部时,朱志平忽地睁开双眼:“宋郎中明儿还要忙,今日便先家去休憩罢。”
宋景行看了一眼朱志平,忽地勾唇一笑,并没有出声,只利落地下了车。
他下了车,车内的朱志平忽地松了一口气。天爷!这宋景行怕不是个煞神附身,竟然有那般强大的气势。
宋景行下得车来,一眼便瞧见负责管理马厩的小吏正牵着他家的大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