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李坏提出的建议是把这事交给开元府，让何昭调集衙役去办，衙役大多本地人，而且天天管辖各处，熟悉城中地形，而且和附近人家有交情，让他们去办效率更高。</p>

很多琐事，零散之事，忙忙碌碌，擦洗血迹，安置尸体，羁押战俘，等理出头绪，忙碌得差不多时，已经到第二天正午，太阳高照。</p>

加上昨夜一晚厮杀，李坏终于支撑不住，在季春生病床边睡着了。</p>

等他悠悠醒来，已经是下午，床上的季春生没了，魏雨白还有几个营指挥使站在他面前，低头默不作声。</p>

他心中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问道：“季叔呢？”</p>

起初没人说话，最后魏雨白开口：“他…走了……”</p>

瞬间，一口气堵在胸口，他有千言万语，都死死卡在喉咙里，一句也说不出，默默按着床沿站起来，努力控制自己情绪。</p>

“什么…什么时候走的。”他问。</p>

“王爷睡着的时候。”魏雨白回答他。</p>

“人呢？他现在在哪。”</p>

“已经接回王府了，在宫里总归不好…他是王府的人，王爷太累，我们没叫你。”</p>

李坏点头，“回去吧。”</p>

魏雨白和众指挥使簇拥之下，李坏走出屋子，外面眉雪已在等候，李坏挤出苦笑，拍了拍它漂亮的鬃毛：“还好你没来，不然连你也没了。”说着翻身上马，向宫外去。</p>

此时已到下午，天边云彩开始堆积，一如他灰暗的心情，他在心里告诫自己，应该高兴，太子死了，从此通往至尊之位的道路，再无人可挡。</p>

但代价呢…</p>

他明白这还是小的代价，纵观历史，二千多人的命，季春生之死，作为权力更迭的代价已经是小了，若是改朝换代，权力交接，动辄血流成河，伏尸百万的情况比比皆是。</p>

可再明白，他始终不过一介凡人，身处其中，他无法不为所动。</p>

所以李坏是很欣赏赵匡胤这个人的，他是一个会杀人的人，南征北战，战功赫赫，但他又是一个会救人的人，陈桥兵变，皇权更迭交替，没有血流成河，没有伏尸满地，纵观人类历史，都可以算得上一次奇迹。</p>

他没有那样的老辣，他也想不流血的夺过太子大权，但显然是不可能的。</p>

…</p>

经过一天到晚的交接，宫中防务，重新回到武德司，上直亲卫手中，武德司城外人手紧急调回。</p>

如今武德司加上上直亲卫，皇城中有一千五百多守卫力量，逐渐安定下来。</p>

宫中尸体被拖出掩埋在后山，血迹由宫女，太监擦拭，然后墙角院落撒上香料，遮掩难闻气息，一切又重归平静，仿佛昨夜一切都没发生过，除了鼻尖的人，还能闻到这些漂亮朱红宫墙之间弥漫的隐约血腥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