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思右想，他似乎下定某种决心，拱手道：“大帅，属下有办法可以攻入南京。”</p>

见他这么说，所有人都看过来，杨洪昭也看向他。</p>

“辽人不知道常胜军投降，哪怕知道，也不能说明我投降，这是一个机会。”</p>

“什么机会？”</p>

“我带人到南京城下，骗他们放我入城，到时候控制一扇城门，让后续援军攻进去！”郭药师严肃道。</p>

杨洪昭惊了，就连他们身边的兄弟们也一脸惊讶看向他。</p>

杨洪昭冷静下来，仔细思考后反问：“如果辽人不信怎么办？再者如何控制城门。”</p>

“我只是带二十人，就说从涿州溃败逃亡北上，他们不会不信，人越少他们越放心。”郭药师回答。</p>

“二十人…太冒险了，稍有不慎，你可能会死在里面，如今南京城全面戒严，就算半夜轮换，每门守军至少过百，如果援军不能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杨洪昭认真说。</p>

“可如果成了呢…”郭药师坚持道：“大帅，南京城中四门加起来至少两千守军，外加城外两处大营，至少两万以上，如果攻城，大帅觉得多少日能够攻下南京城，三五个月，还是半年一年？作为攻方又要死伤多少，至少也是万数将士。</p>

可如果我们出其不意控制南京城，两侧大营失去依仗，前有隔河相望的景国大军，后面是无法进入的南京城，前后夹击，两营辽军必会溃逃，到时候拿下南京轻而易举。”</p>

杨洪昭仔细思考了许久，还是没有答复。</p>

他有些急了：“大帅，当断则断啊！”</p>

“可你的性命…本帅无法担保定能保你。”</p>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斩钉截铁道，新的起点，新的开始，他决定拼一次，赌命也好，搏运也罢，机会他这辈子可能只有一次，建功立业，成与不成，就在此时。</p>

“好，本帅答应，不过还需更细致的安排。”杨洪昭依旧谨慎。</p>

……</p>

四月初，经过数月鏖战，金军终于攻破大同府，金军也死伤惨重，几个月的惨烈攻城战加起来，金军死者已经超过万数，伤者不可计数。</p>

这是自女真人在完颜乌骨乃带领之下，从辽东起兵一年半，至今死伤最为惨重的一次。</p>

怒不可遏的金国太子完颜离下令屠尽城中活口，男女老少一个不留。攻城主帅，完颜离的叔叔完颜宗弼没有反对，也没有制止。</p>

一时间，辽国这个屹立数百年的大国西京大同府，汉时抵御外敌，辽时抵御景国的重镇，瞬间变成人间地狱，火光冲天。</p>

当人命被任意践踏时，人的价值甚至远远比不上牲口。</p>

杀戮持续了两天两夜，接近十万手无寸铁的人死于一边倒的屠杀，经历残酷的收城，城中精壮男子本来就不多，剩下的都是老弱妇孺。</p>

之后血腥和恶臭会弥漫这座古城，直到时间慢慢修复伤痕，后人忘却伤痛，再重复往日悲剧。</p>

辽国北府宰相萧干带二十余骑逃走，往东逃去，投奔南京。</p>

…</p>

耶律大石带着人一路从居庸关向南狂奔，陡峭嶙峋的山石割破脚踝，他们却头也不敢回，身后是女真人的箭，带着风声打在旁边的灌木丛里，他一边拼命向树林里钻，一边招呼身边的人。</p>

金人是昨天夜里摸上来的，半夜一直杀到天亮，黑暗混战中他背上被砍了一刀，好在穿着甲，他不知道自己杀了几个，可他们一直占据上风，居庸关的城头一直掌握在他们手中，直到天亮，他们看清了山西面密密麻麻，数不清的金军人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