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天马行空，思路跳跃，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只一下又换了话题。</p>
“贺姐姐，长安是不是很繁华，比洛阳还要热闹吗？听说长安新近流行一种神仙裙和神仙髻，襟飘带舞，华美艳丽，你见过吗？”</p>
章玉碗也随之聊下去，并没有继续追问上一个更感兴趣的话题。</p>
“见过是见过，可那神仙髻说白了，就是飞仙髻改一下罢了，无甚新奇，而且若是像你这样青春貌美，梳什么发髻都是好看的。”</p>
“贺姐姐净会取笑我了！”</p>
郑月捂脸害羞，被她哄得很开心。</p>
年轻女郎之间的情谊是进展飞快的，何况章玉碗特意交好，郑月很快就将她引以为闺中知己，两人从裙钗发式，聊到长安洛阳的风土人情，在得知章玉碗还去过西域之后，郑月神往不已，更缠着她问个没完，章玉碗只稍拿出某个西域小国的典故，已经能让她听上半天都不带走神。</p>
直到曲终人散，侍女过来带章玉碗去歇息，郑月还依依不舍，拉着她不肯松手。</p>
“贺姐姐住在客院东边，跟我离得不远呢，我明日能不能来找你说话？”</p>
“自然可以的！”</p>
章玉碗爽快道，“我自小游荡江湖，没有爹娘照拂，全靠自己，从未结交过像你这样天真可爱的小娘子，心里已经把你当成亲妹妹了！”</p>
她说起谎来当真是眼睛都不眨，那句“没有爹娘照拂”</p>
听得郑月心疼不已，忙道：“那我以后就是你的妹妹了！</p>
对了，这一整晚下来，我还不知贺姐姐的闺名。”</p>
章玉碗随口就道：“我也叫玥，与你同音，只不过是王月之玥。”</p>
郑月欢喜：“那我们真是上天赐予的缘分呢！”</p>
也不知是郑氏财大气粗，还是对章玉碗格外关照，分给她的客院不止一间屋子，而是有一小个院子，从后门出去有条小道，可以通向山庄内其它地方，一间间屋子错落排布，鳞次栉比，树木成荫，这东都山庄占地虽大，当真没有一处闲置的地方。</p>
（）宴会上她不好太过主动询问打探，旁人看她是陌生女客，又有郑月在，也不会贸然上前唐突，此时方才有机会，借着表现出对陆惟的浓厚兴趣，打听陆惟住处的同时，顺道也将山庄今日请来的客人都打听得七七八八。</p>
章玉碗这才知道，郑攸今日排场盛大，请的客人还真不少，除了同为洛阳世族的柳氏、赵氏之外，还有郑氏姻亲周氏，柳氏姻亲罗氏等，另有弘农杨氏、陇西李氏也都派了人过来。</p>
甚至官面上的，除了陆惟之外，洛州长史、司马等也都悉数过来捧场。</p>
正所谓“天下有东都，洛阳知郑氏（）”</p>
，民间谚语，诚不欺她。</p>
章玉碗入住之后，先是歇息片刻，又喝了一碗茶消食。</p>
素和还未回来，趁着宾客云集，他必然是想方设法在四处打探消息，以他的能耐和经验，一般不会惹人生疑，章玉碗也并不担心。</p>
她在等一个时辰。</p>
子时。</p>
这个时间，陆惟应该已经结束应酬，回到居所了。</p>
章玉碗换好衣服出来，看了眼沙漏，微微一笑。</p>
她推门出去，按照侍从之前的指点，穿过一条羊肠小道，在小道倒数第二间院子的后门面前停下，侧首听了会儿动静，然后≈dash;≈dash;</p>
抬手攀住矮墙，足尖一点，翻墙过去。</p>
敲门是不可能敲门的，谁知道侍从会不会骗人，她喜欢眼见为实。</p>
二层的小楼已经亮起光。</p>
院落空荡荡的，也不见下人踪迹，一直跟在左右的陆无事，今日宴会也没见人影。</p>
章玉碗径自上了二楼，敲响那间亮着烛光的屋门。</p>
叩叩叩。</p>
深夜访客，恕不接待。</p>
18（）_[（（）”</p>
熟悉的声音，自里面传来，如秋夜清冷。</p>
章玉碗轻轻一笑：“我这人，别的长处没有，偏爱强人所难。”</p>
她也不等屋内人再回答，直接就推开门走进去。</p>
穿着素色长袍的男人正坐在桌案后面，见状抬头蹙眉，满脸不悦。</p>
“这位娘子何故如此痴缠，难道听不懂我说的吗？你若再无礼，我就要喊人了，届时只怕有损名节是你！”</p>
章玉碗眨眨眼：“我自幼飘零于江湖，不知什么是名节，只今日看见陆郎君俊秀飘逸，惊为天人，心生仰慕，可是你方才一直与郑翁在一起，我也没有机会与你说上两句，只要你容我留下一炷香，待我好好说上两句，就会离开。”</p>
陆惟冷笑：“好生无礼的女郎，我头一回听见有人将唐突冒犯说得如此清新脱俗！</p>
你到底要与我说什么！”</p>
章玉碗好似没看见人家冷脸，兀自走进来。</p>
“我问你，你今年贵庚，可曾婚配？”</p>
陆惟冷冷道：“虽未婚配，已有意中人，不劳阁下费心。”</p>
章玉碗睁大眼睛：“我还没遇见你，你怎么就能有意中人了？”</p>
如此霸道，如此理所当然，竟让陆惟一时无言以对。</p>
他指着门口：“你出去。”</p>
章玉碗笑盈盈：“偏不。</p>
先时在郑翁那里没来得及细看，我倒要看看，你这张脸到底有哪里俊俏，非但是我，连郑家小娘子，都迷得七荤八素呢！”</p>
她背着手走过来，在他面前站定，弯下腰，故作认真端详他的容貌。</p>
陆惟满面不适，眉头蹙起深痕，上半身顺势往后仰。</p>
谁知章玉碗冷不防发难，竟突然跃过桌案，将陆惟扑倒在地，直接压了上去，简直如登徒子轻薄那美貌女郎一般！</p>
她非但身体结结实实压住对方，两人距离很近，灼热气息交缠融合，陆惟甚至能闻见她发丝的淡淡清香。</p>
形状可爱的绛唇一张一合，近似无声，但陆惟却看懂了。</p>
“是否隔墙有耳？”</p>
！</p>
（）</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