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郎……”</p>

眉娘终于忍不住，细细抽噎起来。</p>

她身上的酸腐味越发浓郁，几乎令人窒息，周逢春必须调动全身的意志力，才能勉强控制表情不会发生变化。</p>

他不停说服自己，眉娘之所以会变成这样，都是为了他。</p>

“他们，对我用刑，但我，没有把你招出来……”</p>

“多谢你，眉娘，我不会辜负你的。”</p>

“可，为什么，你要对孙娘子……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杀人吗？”</p>

眉娘拽着他的衣袖，潸然泪下。</p>

“你骗了我？”</p>

周逢春：“我没骗你，我的确没有杀她。”</p>

眉娘艰吐字困难：“那是，谁？”</p>

周逢春柔声道：“你现在不必管那么多，先回去，我给你把把脉。”</p>

他没有正面回答，眉娘也没有再问。</p>

周逢春走了一条暗巷，很小心避开人群，还会留意有没有人跟踪。</p>

两人一路来到一道小门面前，周逢春敲了二下，中间特意停顿，似乎颇有讲究，很快，门打开，他扶着眉娘闪了进去。</p>

眉娘这才看清，他们进的仿佛是一间布铺后门，这门正好连着后头储藏布料的屋子，屋子里还有个小门，周逢春将她带进</p>

去，这才是他们真正的栖身之所。</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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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逢春将她扶坐在床上，亲自打来水，又为她把脉。</p>

“心神不宁，惊悸过度。”</p>

他说罢，又想近前察看她的伤势，眉娘却吓得往后一缩，警惕地看他。</p>

周逢春叹气：“我不逼你，你别怕，这帕子你拿着，我先出去，你先擦拭歇息，我去找些吃的，晚点再来看你。”</p>

他给眉娘倒了杯水。</p>

“你先喝点水，嘴角都干裂了。”</p>

眉娘本想拒绝，见他殷殷望着自己，只好接过水杯，一饮而尽。</p>

水是温的，她也的确渴了，干渴的喉咙舒服许多。</p>

不知是否在外面冻久了，现在回到温暖屋内，眉娘就觉得眼皮有些发沉。</p>

耳边好似响起周逢春的声音，说他要离开一下之类的话。</p>

眉娘听不清楚，人已经失去意识。</p>

眉娘半梦半醒，迷迷糊糊，她下意识感到不对，脑海深处一丝警醒在不断提醒她，逼迫她强撑起毅力，让脑子清醒一点。</p>

隐隐约约的，似乎有两人在说话。</p>

离她不远，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语气有点激烈，似乎还争执起来。</p>

“怎么，于心不忍了？”</p>

“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因为我才出事的。”</p>

“你怎么知道是不是故意将她放出来当诱饵的，竟鲁莽至此！</p>

被你这一搅，此处便不能再用了！”</p>

“我自然会去向二当家请罪的。”</p>

“周逢春，不，我应该喊你沈冰才对，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你一个什么事都办不成的废物，也配去见二当家？”</p>

听见女人的奚落嘲讽，周逢春冷笑。</p>

“苏芳，你别以为自己就多能耐，我听说当年你还想坐二当家的位置，结果犯了大错，差点连小命都丢了，才会被留在这个鬼地方将功赎罪。</p>

你倒是说说，这些年，你赎了什么罪？数珍会在张掖经营数年，结果被连根拔起，你自杀谢罪还差不多吧！”</p>

女人冷冷道：“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说！</p>

你只需要知道，会里让你接近都护府，不是因为没有你不行，是因为你身份特殊，如今你既然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往后也就不必留在张掖了。”</p>

周逢春：“我可以走，但我要带眉娘走！”</p>

女人：“那女人不能留了，她知道的太多，也许早就给李闻鹊说了你的身份。”</p>

周逢春怒道：“凭什么你说了就算？！</p>

我要见二当家！”</p>

女人冷笑：“沈冰，你怎么到现在还没有自知之明？难怪沈家就出了个沈源，你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难怪文不成武不就，连给亲爹报仇都做不到，只能在这当个废物。</p>

二当家是什么人，你也配见他？”</p>

周逢春：“苏芳，你们已经失败了，至少你在这里已经没法翻身了，你的地下老巢被连根拔</p>

（）起，公主的事情也处理不好，我不可能陪着你一块沉船，要死你一个人去死就够了！”</p>

苏芳的声音越发阴恻恻：“沈冰，你这样蠢，我真不明白当初二当家是怎么看上你的。”</p>

这两人真正诠释了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都这个时候了，还能忙着内讧。</p>

眉娘正凝神倾听他们说话，女人一句话没说完，声音却陡然由远而近，竟是已经来到床榻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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