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祁无涯还是没同意。</p>

他坚持给太子治病，并把照顾太子的重任交给了霍定远。</p>

霍定远下了朝，便去了太子府。</p>

太子是真的傻了。</p>

他在这么冷的天气里，穿着单薄的里衣跟侍女们追逐打闹。</p>

到底是个成年男人，哪怕傻了，还是知道如何享乐的。</p>

他追着侍女乱来。</p>

也不会怜香惜玉。</p>

折腾完一个，又去抓另一个。</p>

整个太子府乌烟瘴气，就像个烟花之地。</p>

霍定远看了半晌，忽然明白了祁无涯的用意：他哪里是孝悌之心？他是容不下太子。哪怕他是个傻子。</p>

所以，要想他同意登基，那太子必不可留。</p>

太子是长公主最爱的弟弟、最在乎的人。</p>

他跟长公主有杀子之仇。</p>

祁无涯安排他照顾太子。</p>

答案很明了——祁无涯要他杀了太子。</p>

那么，他是杀还是不杀？</p>

霍定远看着快活傻笑的太子，应该上前阻止，应该提醒他天寒加衣，应该呵责照顾的下人，应应该劝诫他不可为女色所伤……</p>

他是臣子，应该做的事很多。</p>

但他什么都没做。</p>

他转过身，看着暗沉沉的天空，喃喃着叹了一句：“那梅花酒是个好东西啊。”</p>

*</p>

北祁皇宫</p>

泰安殿</p>

祁无涯照旧处理奏折。</p>

现在奏折内容清一色全是请他登基。</p>

他看的无趣，便丢一旁，不想看了。</p>

韩陌帮忙整理，捡起奏折，堆放在桌案上。</p>

想了会，还是问了：“殿下要效仿祁太祖，三辞帝位吗？”</p>

祁无涯摇头：“吾可没那个闲心。”</p>

韩陌不解：“那为何一再推脱？”</p>

祁无涯视他为心腹，便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吾在等太子死。”</p>

韩陌皱眉：“太子这般，比死更好。若是太子出事，殿下又该被怀疑了。”</p>

他现在不再喊九爷了。</p>

毕竟快要登基为帝的人，称呼得改一改了。</p>

“属下知殿下不在乎名声那些缥缈的东西，但大贺皇帝都开始顾虑名声了，想来也是那位影响的。那位纯善——”</p>

他提到了桑烟，想着借她的由头，劝祁无涯顾惜名声。</p>

祁无涯想到桑烟，确实有一瞬的犹豫，但还是说：“太子必须死。还必须死在霍定远手里。”</p>

他说到这里，眼眸灼灼盯着他，提醒一句：“你且好好想想其中缘由。”</p>

韩陌是个极聪明的人。</p>

他得了提醒，稍稍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利害：霍定远手握五万霍家军，他嫡长子霍燃还在边疆执掌兵权，霍家势大，自然会引起君王忌惮。</p>

但霍定远杀了太子的话，便有了一个软肋。</p>

当然，这个软肋并不能束缚住霍家这只猛兽。</p>

却意味着他向天家献上了的忠诚。</p>

祁无涯需要知道霍定远的忠诚跟可控性。</p>

这样他既可除去太子、报仇雪恨，又能降服这只猛虎，可以说一箭双雕。</p>

韩陌想通一切，忍不住问：“那霍大将军会杀了太子吗？”</p>

祁无涯并不说话，只静静看着他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