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无涯高坐上首,俯视而下,目光带着几分失望:“长公主,事到如今,罪证确凿,你却还在狡辩,甚至攀咬于吾。”</p>
他说到这里,摇头叹气,说出的话却是严厉:“你怕是不知,你的贴身侍女碧禾,已经全部招供了。”</p>
碧禾自然没有招供。</p>
她被霍定远晚些时候送进了玉禁台。</p>
连同雷氏兄弟。</p>
他根本没有去审问他们。</p>
但不妨碍他诈一诈她。</p>
谁让他昨晚借着何红昭的手,得知了内情。</p>
现在总要为内情寻个来源。</p>
“不!你定是屈打成招!”</p>
祁冰霜心里一抖,却还在死扛。</p>
祁无涯不把她这点小挣扎放心上,继续说:“那碧禾全说了,你根本不喜欢霍煜,之所以嫁给他,就是想借霍家权势为太子铺路。后来太子坐稳位子,你厌他病弱丑陋,就想杀了他。也是巧,赶上他为病所苦、痛不欲生的时候,便寻来了极乐散,混入梅花酒中,哄他喝下。便是现在,你还留下几坛梅花酒,埋在霍府的梅花树下。”</p>
这些罪证一旦浮出水面,全是辩无可辩的东西。</p>
祁冰霜再是相信碧禾不会背叛自己,也百口莫辩:碧禾竟真的背叛了自己!她在她身边那么多年,情同姐妹啊!</p>
“这是栽赃嫁祸!我没有!我是被冤枉的!”</p>
她咬死不承认,并看向文武百官,哽咽着哭道:“各位大人,你们便看着祁无涯这般逼死本宫吗?父皇溘然而逝,太子落马昏迷,众皇子龟缩府内,惶惶不可终日,如今,他更把矛头对准本宫,这一连串的事怎么会是巧合?全都是他的诡计!他这是要尽除皇族血脉啊!”</p>
她已经黔驴技穷,只能做实祁无涯谋害皇嗣的罪名,才能谋取一线生机。</p>
只有否定他这个人,才能否定他说的话。</p>
祁无涯怎么会如她的愿?</p>
“吾代太子执政以来,自问兢兢业业,不敢出半点差错,不想,还被这般诬蔑、诋毁,罢了,是吾自不量力,想为北祁尽一份忠——”</p>
他说到这里,走下来,假意撂挑子不干了。</p>
众官员见了,都是一惊:这是闹哪样啊?北祁这乱局,离了他,哪个能摆得平?</p>
有识相的,忙上前劝道:“九殿下三思。就事论事,今天还望以查清霍小公子死亡之事为重。”</p>
这话在理儿。</p>
立刻有人附和:“对。九殿下,今天还是应以查案为重。”</p>
“此案已然明了。”</p>
祁无涯看向霍定远,一锤定音:“霍大将军且去看看你府内梅花树下,是否有混油极乐散的梅花酒。若是有,一切便水落石出了。”</p>
霍定远听了,没说话,叩首一拜。</p>
这是大礼,有拜君父的意思。</p>
文武百官都愣住了。</p>
祁冰霜也愣住了:他竟然给祁无涯磕头!这是向他投诚啊!</p>
薛文瞻跟章愕看到这里,对视一眼,都皱起了眉:长公主这是成弃子了?霍定远真是疯了!这种时候为个死掉的儿子乱来!置他们的合作于何地?</p>
“薛相,章大都督,你们也怀疑我吗?”</p>
祁冰霜哭得惨兮兮:“我夫君那般病弱,本就不是长命之人,我何苦害他?你们不要中了他的计谋啊!”</p>
薛文瞻摸着胡须,低垂眼眸,并不说话。</p>
章愕听儿子说过长公主跟身边近卫的艳事,就有点动摇了:出身皇宫的女人有几个良善的呢?最毒妇人心。霍煜那孩子英年早逝,细想来,确实死的突然。</p>
祁冰霜见他们都不开口,就知道自己回天乏力了。</p>
她短暂的恐惧之后,便想到了太子:如果她死了,太子将如何?没了她这个姐姐保护,昏迷不醒的他,根本没一点自保力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