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p>

夏夜霜怔怔地仰头。</p>

天花板悬挂着的吊灯闪烁，眸中含着未落的眼泪模糊视线。</p>

她看不清陆星。</p>

陆星嘴角挂着笑，用指节轻轻拭去了夏夜霜眼角的一滴泪，轻声说。</p>

“看不清就算了，还听不清啊？”</p>

夏夜霜的眼泪唰得一下就落了下来，滴在陆星的手心里。</p>

很久很久。</p>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过陆星用这么温柔的声音跟她讲话了。</p>

刚才她不是没听清，只是难以置信。</p>

从话说出口时她就已经做好了准备。</p>

再一次被拒绝，然后回到家里躲在被窝里避着人偷偷哭，最后再不长记性，继续去找陆星。</p>

可是现在陆星说。</p>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p>

夏夜霜原本就迷糊的大脑彻底陷入了死机当中，她无法思考，也思考不出来。</p>

她像是街头的乞丐，在即将被冻死在街头，见不到下一个春天的时候。</p>

突然有个人过来，给她开了一张一个亿的支票。</p>

任何人遇到这种情况第一反应都不是道谢，而是心里在想：这人好讨厌，明知道我没钱还拿张破纸逗我。</p>

所以她问。</p>

“真的吗？”</p>

听到这三个字，陆星哑然失笑。</p>

他垂下眸子，指腹在夏夜霜柔软白皙的脸颊上慢慢滑动，拭去湿润的眼泪。</p>

夏夜霜猛地攥住了他的手，几乎是急切的追问道。</p>

“真的吗？”</p>

陆星看看自己被紧紧握住的手，再看看夏夜霜的眼神。</p>

这是一种很矛盾的眼神，他曾经在彭明溪的眼里看到过。</p>

每当彭明溪即将要去做一个大手术之前，她都会流露出这样的眼神。</p>

既想真死了，又怕真死了。</p>

而现在，夏夜霜也是同样的心情。</p>

她担心陆星在逗她，而她表现的太过急切，就显得颜面尽失，像个喜剧演员。</p>

所以她想要故作轻松。</p>

可她又担心这是陆星难得一遇敞开心扉，打算安定下来的间隙时刻。</p>

如果她表现太过于轻松又无法给足陆星安全感，以至于错失这次机会。</p>

夏夜霜脑海里这两道想法不断拉扯。</p>

像拔河绳子的两端，各自使出了全部力气想要获得胜利，而绳子中间拉扯着的，是她的心。</p>

“别哭了。”</p>

陆星摊开手掌，掌心湿润，尽是眼泪，他盯着掌心的纹路，慢慢说道。</p>

“真的，我说的是真的。”</p>

现在在哪里？</p>

雪山。</p>

他为什么要来雪山？</p>

因为那群前客户找到了他的家里。</p>

天大地大，他无所遁形。</p>

不论是在平房砖瓦里，还是在皑皑雪山中，总有人孜孜不倦的寻找他。</p>

还能躲多久？</p>

还能躲到哪里去？</p>

陆星握紧了手掌，掌心汇聚着的眼泪从指缝溢出。</p>

做过这一行，身上就像是被缠上了千万根无形的丝线。</p>

即使上岸了，这些丝线也会在某一天突然发力，将所有的幸福扯碎，把人重新拖进万丈深渊。</p>

他已经想清楚了。</p>

如果不彻底斩断这些丝线，他就永远上不了岸。</p>

雪山或大海，陆地或高空，于他而言都是蕴含着危机的虚幻泡沫，一戳即碎。</p>

陆星的眼神逐渐坚定，他看着夏夜霜，开口问道。</p>

“你想要什么？”</p>

你想要什么？</p>

听到这五个字，夏夜霜像是被从天而降的大奖砸到脑袋，晕晕乎乎的问。</p>

“你不要耍我。”</p>

陆星笑了，轻轻将夏夜霜额前的一缕金发捋到耳后，望着她说。</p>

“怎么会。”</p>

“我不会耍你，你想要什么？”</p>

“做我男朋友。”夏夜霜说得很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