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海卫说:“对,在咱们省里我们是主力,在全国,我们就是地方部队。”</p>
上官昭又说:“你见过你们大首长吗?”</p>
韦海卫说:“见过啊!我们是军区直属部队,去了就能见到首长。而且我们军区司令部通信处好多女兵,我们每次去,都和她们住一个院子。”</p>
上官昭惊讶的说:“那么多女兵,会不会勾引你?”</p>
韦海卫说:“你胡说什么呢!我们都是革命同志,再说我们是秘密部队,面都不让见。”</p>
上官昭说:“我也想去看看。”</p>
韦海卫高兴的说:“好啊,这一仗打完,你就给首长说要参加八路军,跟着我们去就行。”</p>
上官昭说:“参加了八路军,你会不会欺负我?”</p>
韦海卫满心满脸爱意的看着她,说:“我心疼你还怕疼不过来,那会欺负你。再说你参加了八路军,就是我们的同志,我们八路军是有纪律的,都要互相关心互相爱护,我要欺负你,我们首长还不把我大卸八块。”</p>
上官昭听到这句话后,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刚刚出门时首长所说过的话语,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微笑。他们都是当兵的,说话生硬粗犷,但她却能够真切地感受到他们对自己的关怀与呵护之情。此刻,她的心里眼里都是对韦海卫的爱意,下意识的伸手抓住韦海卫的衣服。韦海卫感觉到了她的手,他理解为她跑不动了怕掉队,于是一把抓住她的手,紧紧的抓着往前跑。上官昭也没有挣脱,只是仿佛被输送了太多的电流和能量,让她脸红心跳浑身燥热。这时候,就两人时,她再不是想捶他、踹他、毙了他,而是想依偎在他怀里,让他拥抱和爱抚。</p>
李家砭村东的地形是两个小山包,中间有三里来路,是个稍微弧状的弯道,中间偏东一些便是榆树沟。道路都是绕着两头的山包而行,山包上长满了灌木和荒草。榆树沟是一条洪水冲刷的旱沟,沟不深,顶多二三里路,因沟里有一棵粗壮高大的榆树,村里人便习惯的叫这里是榆树沟。刚进沟口,两侧是陡峭的山壁,再往里走二百多米,两侧便出现缓坡,草木茂盛,再往进走,沟底逐步抬高,渐渐成了山坡,越走越陡,直到山顶。</p>
部队到了这里,连长立刻部署,一个排守东山包,两个排守西山包,一个排进榆树沟。进入榆树沟两百来米,隐蔽在了草丛中,不到跟前根本看不到人,可眼前却是一片满地碎鹅卵石的船底形的开阔地,放一挺机枪要想通过也绝非易事,何况还有几十条枪。</p>
上官昭选择上了西山包,在部队埋伏的后面更高处的一簇灌木后面,离道路二百来米,其他部队埋伏的地点离道路也就五十来米。韦海卫则趴伏在她的右侧两米的地方。</p>
部队埋伏好过了三十几分钟,土匪便进入东山包埋伏的战士的眼帘,一眼看到的也就二百多人,成两列纵队,稀稀拉拉断断续续的拖了有三四百米,中间有五匹马,时而拉开,时而重叠的。东山包埋伏时,还充分考虑土匪会搜山,所以战士们都上了北侧的山根,要等土匪都进入伏击路段,再隐蔽移动到小山包。然而土匪大咧咧的前进着,一心直奔目的地冯家湾,没有管这里的小山包,再说就这么个小山包,一眼就看过去了,搜什么搜,不够麻烦的。按说马队就是不停不歇,要到这里,还需要一个多小时,所以,土匪们也不着急,冯家湾离这里也就十几里路了。</p>
又过了十多分钟,土匪的部队已完全进入伏击路段,东山包的部队还是没有动,指导员想着不惊动敌人,等敌人和西山包的部队接火了,再迅速占领东山包。他们都是经常和日伪军正规部队作战的,太多的经验和教训使他们总是把利用环境和把握时机能运用到极致。</p>
土匪的先头部队到了西山包,接着拐进了弯道,连长才大喊:“打!”接着枪声大作,一排枪过后,走在前面的土匪大部分被打倒,没被打倒的也趴在地上不敢动了。后面的土匪受惊不小,一片喊叫声,乱哄哄的,被打倒的、卧倒的、乱跑的、找隐蔽地方的,几个头目大喊着,要卧倒反击。</p>
土匪都趴伏在地,向着山包射击。一方面没挨枪子的都距离西山包二百来米远,枪根本打不准,伏击的战士又都隐蔽着,他们都看不着,又是仰射,所以,没准头不说,只是胡乱开枪。</p>
上官昭一直在观瞄镜里看着土匪的头目,相距有四百来米,可在她的观瞄镜里还是那么清晰。前面枪声一响,她一枪把一个盘着头巾的女的打下马来,接着她又瞄准另一个女的,可那个女的看到同伴被击中,身子立刻伏在马背上,接着滚落到地上,藏在马后,没打成。她才又瞄准一个男的头目,那个男的也想下马,但晚了一步,被上官昭击中,跌下马来。上官昭枪法是准,但动作慢了些。这时马上已经没人了,可一个下了马,藏在马后的头目,看不到小山包,以为就没事了,上官昭的位置更高,刚好看见他的脑瓜盖,一枪就把他的脑瓜盖给钻了个窟窿。</p>
骑马的土匪的头目有五个,接连被打死三个,滚下马的女的哭喊着说:“三哥,有狙击手,专打我们,二哥、四哥、花姐都中枪了,我不敢动啊!怎么办啊!”</p>
被称作三哥的人也是藏在马后,一动不敢动,说:“我们遇到硬茬子了,今天怕是要栽了。听火力,我们要从前面突破是不可能了。”</p>
女的说:“那我们就撤吧,有狙击手盯着,这样下去,我们的命也保不住。”</p>
这时,上官昭打不着土匪头目,就打趴在地上的土匪。韦海卫起初只是警戒,他的枪在这个距离没用。可他们这个位置没有危险,于是,他着急的成了上官昭的观察员,不停的指给上官昭目标。</p>
埋伏的战士也瞄准了射击,土匪趴伏着也不时的被击中。</p>
双方又僵持了十几分钟,土匪中突然有人喊:“撤!撤!”土匪们便前队变后队后队变前队,爬起来就往东跑,两个头领夹在人群里也往东跑了。上官昭连开三枪,居然没打着,显然打快速移动目标她还没经验,再说作为狙击手,她的心性也不够沉稳。</p>
西山包的两个排长要冲下去直接把土匪剁了,连长没同意,因为作战计划主要是把土匪赶进榆树沟,进了榆树沟,沟里一堵,沟口再一封,两侧是绝壁,那就是绝境,土匪只能充当活的靶子,土匪就会绝望的,除了投降就是死。他们这一下去,一冲,就过榆树沟了。要在以前打伏击战,一轮枪击过后就是冲锋,拼刺刀,因为子弹太稀缺,所以战士们都习惯了。</p>
说话间,土匪已经进入东山包的射程,又一阵枪声,跑在前面的土匪应声倒地,跑在中间的土匪自然不敢往前跑了,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一溜烟的钻进榆树沟了,不一会路上就不见活着的人了。东、西山包的战士立刻都冲了下去,就听连长大喊:“二排去堵沟口,不要往进冲,逼土匪投降。三排打扫战场。”</p>
上官昭一下坐起来,像做梦似的,说:“这就打完了?”是的,这就打完了?在她的记忆里,鸡头山的土匪是非常凶残厉害的,像一头狮子时时盯着镇子,那么恐怖;像一柄利剑始终横在她的心头,让她时刻都感觉到威胁和恐惧。她就是在那种记忆里长大的,她学本领练意志,长见识都是为这一天准备的。那料想,在这里,土匪就像纸糊的一样,一碰就倒,一撕就碎,所以,让她感觉不真实。其实土匪这么快就被击溃,除了地形不利,被两头突然袭击外,与她的这支枪有很大关系,头目一死,军心就不稳了,战斗意志就弱了,更何况是在这种不利的局面下。</p>
韦海卫也是头一次经历这种伏击战的场面,土匪没什么战斗力,这他早想到了。眼前他想的是这场战斗的构思和布局,极力理解着伏击战,如何优选适合的地理环境,巧妙的布置兵力,精确的把握战场的脉搏。特别是从土匪的角度看,几次利用想定的伏击点是大忌,对战争环境的感知迟钝,没有知己知彼的能力,一厢情愿的战争意愿,面对一支强悍的经验老道的部队,迅速失败是注定了的。战争就是这样,是智者的游戏,愚者的坟墓。</p>
上官昭和韦海卫迟了会,下了山包时,榆树沟的战斗也已经结束,一百多土匪被俘虏,举着手,走了出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