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新人忆旧事,桃花两三丛(2 / 2)

说着,吴魁生眼眶翻红,是怒是伤,是怅然,是悔恨。

燥热天气,肌理相触,云棠安睡在水颖峥怀中热出好些汗珠子,水颖峥轻轻为她拭去,浅笑惬意,回道:

“仁至义尽,怨不得你。我还有一事不明,为何她临终遗言索要的却是十日作陪?”

“当初她怨我应酬颇多,与她数日见不着一面,这十日,是我求亲时向她允下的。”吴魁生道,将水颖峥对云棠的顾惜看在眼中,忆起秋水斋前的一幕,又忧道:

“你莫不是真对这丫头上了心?”

水颖峥一愣,继而笑道:“说不上,只觉着她与旁人处处平凡,又处处不同,性子不得我意,可偏生让人处着心中舒坦,说到底不过是个女人,你知我中意的向来不会撩开手去,等哪日厌了再弃了便是。”

“我看未必。”吴魁生道,“你种种作态,分明是动了心。只我需提醒你一句,你瞧上了她,她瞧上的可是旁人,怕不能遂了你的意。”

“你这是何意?”水颖峥眼神乍然凛冽,手下摩擦着云棠皙白的手背,不意擦出一道深深的红痕来。

吴魁生轻咳一声,既恐因自己陷云棠于困境之中,又恐未能及时着意于兄弟,陷自己于不义,斟酌再三才道:

“你可知这丫头居在何处,我手下之人曾打探过那顾姓女子的居所,却在这丫头院子的对处,那临近的巷子多的是青年才俊,怕也有与这丫头生出青梅竹马之情的男子,据我所知,亦有上门与她家中二老议过亲事的,只后来未成事儿罢了。”

“那又如何?”水颖峥随手轻捏她灵秀的鼻翼,神情卷出七分邪气道:“我水三少想要的人还有谁有胆敢上手不成?便是她议成了婚事,我若未放手,神魔来使也断不会做成礼。”

这话中霸道,心中更是有火燎原,他腹中一股子气盘旋着,腾的生出想“吃人”的冲动。

吴魁生鲜见他罗刹般的模样,暗叫不好,出言道:“君子有成人之美……”

“笑话,我向来奉的是吾好即吾道,何时行过是君子之道。”

水颖峥截了他的话道,吴魁生突然有此言,他心中已有几分猜疑,这小奴婢怕是已做了让他不喜之事。

好!很好!

水颖峥抚弄着她的脸颊,勾唇一笑,“断无女子招惹了我还能全身而退的。”

见状,吴魁生蹙眉纠结,不再言语,心道:小丫头,自求多福吧。

云棠醒来之时,已是入暮时分,待看清周遭事物,不禁瞪大了双眼,这满厅的环肥燕瘦,春色无边,她是被水颖峥卖到青楼了么?

而且,为何她这一觉如此之沉,易了地儿都没有觉察?

胡思乱想间,眼前忽的覆盖一片黑影,抬头见着是水颖峥暗暗松了口气,还好,主子还在这儿,看来还未银货两讫。

“少爷,这是何处?”她甚是恭敬的问道,“奴婢睡得沉了些,劳烦少爷安置,请少爷宽恕。”

“乌琴院,女子学艺之地。“水颖峥为她端来清水一盏,云棠未觉不妥,接过便饮。

“此处离高山院可还远?”

“不远,明日再过一处山镇即到。”

“那便好,如此算着,十八便能回去了。”

“为何算着日子?十八有何事挂在心上?”

“少爷您忘了,十八是奴婢的休假日。”

“噢?休假日你都做何事?可是要见什么人?”

“自然是……”云棠面带乐色就要说出“心上人”三字,终觉这一问一答顺畅万分,总有何处不对劲,留了心眼儿仔细瞅着水颖峥道:“奴婢自然是想念家中爹娘,盼着休假日能见上一见,陪上两日,尽尽孝道。”

水颖峥承着她打量,亦好生瞧着她,道:“最好如此,切莫忘了我与你说过的话,本少爷向来无甚气量。”

“是,少爷的话奴婢不敢不听。”云棠顺目而应,然心中疑虑,水颖峥同她说过的话没有万万也有百千,不知要她记着的到底是哪句哪件。

然这边得了应承,水颖峥眉目舒展,呈有愉悦,于她额间落上一吻,见她怔然入定,一时笑得开来,抛下一句“厅中用膳”便离了去。

云棠面红耳赤回过神来之时,但见周遭女子仍在其位,身姿稳重矜持却面有羡色,美眸追着水颖峥而去,久久未曾收回,她不禁恼大起来,不知这水颖峥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何种缺德丸,难不成又要利用她一番?

不知为何,自昨日一事后,她便猜着水颖峥在她身上下了些心思,意欲将她做成棋子,可前思后想,自己又无甚好利用之处;

或,难不成是她心中有鬼,本就抱了不纯的目的接近于他,才觉着眼下他对她如此亲昵甚是怪异么?

可他又为何对她如此亲昵?这般浪荡之人,风流无限,断不会对她这样颜色的女子抱以兴趣,思来想去,怕是另有蹊跷,只她过于愚笨看透不了吧。

唉,恼,真是恼得头都大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