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魁生说道,水穎峥尤在与怀中漱玉调笑,闻言瞧上魁生一眼,见着云棠低着头走上前来,与他伏上一礼道:“少爷,奴婢想回脂腻色香去了。”
水穎峥唇边勾着笑意,听罢神色依旧,道:“当真不愿随魁生去?”
云棠定定瞧了他一眼,道:“当真不愿。”
魁生在一侧摇头苦笑,“没良心的丫头,我那处又非龙潭虎穴,你这般让我这心啊……好生难受。”
云棠规矩的与他也行上一礼,两頻秀眉齐整,眸子清澈盈盈,道:“感念魁生少爷抬爱,只奴婢福薄生受不来,今日魁生少爷这般,奴婢也是看得明白,实是高看了奴婢,却也轻瞧了去。”
魁生不妨她会这般说,心下兀的似被挠了一般微痒起来,“罢了罢了,不去就不去吧,真强了你去,倒失了本少爷的翩翩风度,显得我多狠恶一般。”
得了他这话,云棠又瞧着水穎峥,纤手扯着自个儿的衣袖,就等着他开一句金口。
水穎峥见状作着失落的模样,道:
“这倒是让我为难起来”,说着轻挑了漱玉精巧的下巴,“如此美人,可惜了……也罢,既是如此,我倒不能平白占了魁生你的甜头,今夜佳人归还,改日得了闲再度一度这难得的春风。”语毕,又埋首嗅着怀中面带嗔色的美人耳际香气,须臾轻握其香肩往魁生那处推去。
魁生接过漱玉稳了其身形,笑道:“我与你何曾计较过,你尽管带了漱玉回去,便是收在房里,我也没得二话。”
言罢将漱玉又推了回去,水穎峥美人在怀也不推辞,轻笑道:“如此,我便笑纳了。”
魁生摆手,“春宵一刻值千金,你自好生享用。眼下时辰已不早了,你我同路,不若一道走罢,只进城前……”他看向云棠,“丫头能否陪我路上解解闷?”
云棠闻言正想拒了去,不想水穎峥瞧了她一眼,极是孤寒寂冷,刺得人头皮发麻,她只得轻点了头,魁生见状一喜,道:“甚好,我们这便走罢。”
于是,一行四人出了这处往外间走去,各自坐上自家的马车,打马往城内缓缓而行。
从别院出来,先始窄道通行,魁生马车在前,水穎峥马车在后,后踏上官道,两辆马车并驾驱行,一车内絮语交谈,一车内低喘吟吟。厚沉的夜色不见农家灯火,只有一轮皓月照着前路,亦照着两侧无声窜动的黑衣人影。
“照着你这般说,我家少爷竟比大少爷、二少爷还教你们服气?”
云棠看着魁生很是不相信,水家大少爷下面打点水宅的一应产业,有钱有势,可是舒城人人称赞的豪门子弟;而水家二少爷虽是文弱,却精于计算,无论何种杂乱的账簿只要到了他的手中,不出一日均能捋顺了去;但身为水家三少爷的水穎峥,每日荒唐,还生出那些个骇人听闻的事儿来,就这样的人还能教魁生他们这些公子哥儿服气得很?
“好啊,被我逮着你错处了罢”,魁生笑道,“听你的意思,却是觉着穎峥还比不上他们不是?”
云棠神色一敛,“我可没有这样说,你别冤枉我。”
魁生溺笑着瞧着她心虚的模样,道:“水林祥与水清华自然是不差,但手腕远没有穎峥了得,他虽手上无甚铺子产业,然我们中与他交好的都受过他的提点和点拨,就拿凝脂膏来说,你可知这十金一指头的胭脂还惹出过人命官司来?”
云棠摇头,她这些年头都在东奔西跑的,哪儿来的闲时关注这舒城的事儿,遂倾身问道:“你且说说看,是什么人命官司?”
魁生见她生了兴趣,一指头敲上她脑门儿道:“想知道?随我回去,彻夜与你谈来如何?”
“不说就算了,不过是个小城旧事,改日我打听打听就知晓了,用不着魁生少爷浪费唇舌。”云棠正了正身子,一脸无所谓道。
魁生无奈一叹,“你啊,这般的性子,倒让我吃了平生头回的瘪。”
云棠假意“呵呵”一笑,正要顶上两句,突然听得外间平白多了许多脚步声,霎时车停马嘶鸣,兵刃乒乓作响,正疑惑间旁边传来水穎峥森寒的声儿,“你们是何人?”
她立时掀了马车窗户帘子一看,募的心下一惧,这车外黑压压的几十号人可是打哪儿来的?犹在惊惧中见着魁生下了车,她亦要跟了出去,怎知才露出个头就被他按了回来,听他在外间肃声嘱道:“躲在车内莫要出来。”
云棠真就乖乖在车内待着,透过帘子往旁侧瞧去,水穎峥此时也在车门处立着,周身透着杀气,只是那始终敞着的衣襟一片冰肌,平白给如此严峻的情势添了些风情。
“水三少,我们今日不想与你为难,你只要交出那木匣子,我们便开了道让你们归去。”
这些突然出现的人俱都蒙了黑巾子,为首一人声如洪钟,对着水穎峥道。
“哦?”水穎峥自袖中掏出那朱木匣子来,“我水三少从没有将自家东西拱手相让的喜好,尔等宵小之人既然想要,也得看有没有这本事。”
“敬酒不吃吃罚酒!”为首之人见其出口猖狂,一声令下,“给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