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话音将落,水颖峥嗤笑一声,手中把玩着棋子,道:
“你潜在本少身边这些日子,本少可不曾亏欠于你,山珍海味享之不尽,即便是本少用过的窈窕女子,你与其做起那档子事儿来也是甘之如饴,主子做到我这份儿上,你非但不尽心服侍不说,反恩将仇报,让本少说你什么好。”
男子被激怒三分,比刀而发,道:
“废话少说,今日我定砍下你的头颅,祭我妹子的在天之灵!”
寒刀薄刃,隐冷发光。男子抖擞坚实的肌臂,使了狠的向水颖峥袭去。
杀气阵阵,劲风震散了水颖峥额前流发,千钧一刻,一声因高喊而破了音儿的声音响起,“大哥!有暗器!”
立时,空中叮脆声响,数以百计的棋子向男子飞去,男子一时分了神抬臂阻挡,水颖峥不及动作,手腕便猛的被人拉住,拖行几步,脚下一空,坠入适才被云棠打开的暗窖中。
人方落地,头上男子已调转了来,俯冲窖内,云棠忙借着暗光,想寻了开关将人关至外间,还未有发现,水颖峥已借了巧劲儿投出手上的白玉棋子,棋子破空向一侧而去,须臾,闷响一声,头顶石板迅速合上,男子见状不妙,忙提气后退,好在撤得及时,否则恐有拦胸而断的凶险。
云棠缓了片刻,于黑暗中将自个儿身体上下均搜了个遍,糟,火折子不在。
觉出旁边还有个水三少,她迟疑着问道:
“水三少,你可带了火折子?我原是随身携带的,可是被那贼人绑架得急,此刻未在身上。”
之前随着甄冠林来过这地窖,依稀记得此间出去,有一猫房,专供甄冠林吸猫所用,房内日常物什一应俱全,供他们二人躲避两日不成问题。
只是不知那男子寻得入口能否要得了两日,若是聪敏异常,别是二人连今晚都过不了。
听着水三少半晌不搭话,云棠腹诽之余唯有巡着记忆摸向油灯所在的地儿,祈祷能顺利找到火折子。
就在她撞倒不明物体四五次,惊呼声此起彼伏七八次后,终是在油灯底下摸着了残存的半截火折子,呼了气出来,点燃了油灯,细碎道:“亮了亮了,莫怕莫怕。”
她是有些怕黑的。
一室微光,她兴奋之余,忽听上面闷声做响,猜测定是那男子在翻箱倒柜寻那开关,若是他只在棋室寻找,她倒是没什么好惧怕的,窖内有人,机关内锁,饶是他寻个十天半月也是寻不到的。
如是想着,她偏头招呼着水颖峥向猫房去,行至几步,察觉身后的人一点动静也无,回头一看,双目落入其凌厉的黑瞳中,不寒而栗。
她方救了他一命,何以他这般看着她。
“三少这般…是累了?”
她试探地问道。
不问还好,一问却激起那人的腾腾杀气,云棠莫名,疑虑许久,才想起方才她本是想借机拉着他逃出棋室,不曾想人是猛的拽了起来,却又忽的倒了下去,被她拖行着勉强挪了几步,一个七尺男儿的伏地挺尸,云棠即使不是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小姐,也断是拉扯不动的,于是便有了后面两人双双坠入暗窖。
剧本,云棠先前并非是这样写的。
现在想来,水三少的身体是出了毛病了。
这般想了明白,她便顶着水三少的骇人目光走了过去,蹲身道:
“主子离开前只道让我照顾三少,奴婢倒是不知三少您身体多有不便,不当之处,还望海涵。”
说着从胸前掏出书信一封,“这是主子让我……啊……三少这是何意?!”
云棠扒着脖子上横掐着的手,怎的也未想到这水三少竟会想致她于死地。
“小小奴婢胆子倒是大,竟敢说于假话誆我。”水颖峥狠道,他与甄冠林早有约定,二人来往之事从来不为外人知晓,即使是她手下小奴。
今日乃他三年一次的大劫,知此事者不过十人,他借冠林山一渡,早知会了甄冠林莫与旁人说起,眼前女子却突然出现,一看就诡异得很。
句句实话,怎会被误作成假话?云棠脑中一转,甄冠林走前确未说过要照顾的是何人,且他二人来往每次皆遣走她去,按常理来看,她确实不该知道来者会是水三少。
“三少……你且看了信……待奴婢解释……”
云棠再将信件递了去,水颖峥手下力度未减,用了旁手拆了信件。
“奴婢……原是不知主子……要奴婢照顾的是……谁,但那贼人一来……便对奴婢下了狠……手,奴婢又非蠢笨,贼人……与三少,主子交友有则,定不会与宵小之辈来往,在意的,要顾惜的定……然是三少这样的贵人。”
水颖峥看了信,尚有疑问,倒也撤了力,道:
“你怎识得我?”
轻揉了一夜经受了两次大灾大难的脖子,云棠腹中计量,索性摊开了说:
“三少真真是贵人多忘事,奴婢前段日子可是见过三少的。前段日子奴婢刚回舒城,想寻份差事过活,听闻做水宅的下人,主子们的银钱给的很足,奴婢便寻了去,可惜奴婢无用,没进三少的眼。”
说着想起被水三少摔翻在地的痛楚,眼中不自觉出现了瑟缩之意。
这样的神情瞧在水颖峥眼里,平白添了两分可信度,他原就看着她有些眼熟,这下子倒是弄了明白。
因云棠当初连着两次接近他,行迹可疑,他实还派人调查过她的底细,然查无疑点,身家清白,平民之女,功夫全无,他也未放在心上。
且甄冠林已在信中言明,为防中途生变,她特安排了手下小奴照顾于他,此小奴没别的优势,只一点:阿胜喜欢她。
阿胜,就是那只肥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