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寻差颂月巷,为奴入水宅(1 / 2)

瞅着眼前阻了自己去路的少年,云棠恼悔不已,当初何故惹他,平添麻烦。

她眼睑微合,往前行了一步,道:“作甚挡我?”

“你……你作甚不理我?”顾胥星道,云纹白靴浅蹭廊道后移一步,担心她从旁侧空隙走掉,定定张开双臂横在中间,面上带着几分嗔怨几分倔强。

“你我又不相识,作甚要理你。”

云棠说道,负手接连跨出几步,逼得他步步后退险些滑倒,心下好笑,这般拦人,能拦住才有鬼呢!

顾胥星闻言俊脸有些失色,稳了稳身子竟任她逼近也不再动一分,看着二人距离渐近,几可见她肌肤纹理,他忽觉着心悸,有些呼吸不顺,不意回想起那日,结巴道:

“你怎说我们不相识,静慈庵,桃林,你……我……”

“公子想必是记错了,云棠从不曾去过静慈庵。”

她不想他会铁了心寸步不挪,一步迈得大了些险些撞了上去,扬着小脸,额前的碎发被其鼻息撩得微痒,四目相对俱有些尴尬,她一时心慌顿感不耐,趁其不备从其臂下钻过,快步跑开。

“云棠……云棠……”

顾胥星慢慢柔柔地念着刚得知的名字,然眼前一闪佳人不在,一惊之下忙转身追出,到前厅见其挽着一端庄娴雅的妇人,拉拔着急切地想要离开。他急道:

“云姑娘且慢……”

顾母见状不知何故,问道:“云姑娘怎地忽然要走了呢,这般急切,是不是星儿有得罪之处?”

“没有,云棠只是突然内急想回家方便一下。”她胡诌着应道,故意不看一旁急切无措的顾胥星。

云母瞧着自家闺女的模样,眼神中带了几分探究,打量了一番顾家子,见其俊逸姿色好,心中一喜,问道:“这位可是令郎?”

“正是犬子,顾胥星。”顾母笑道,“星儿,这位是住在对面的云婶婶,还不问礼?”

顾胥星心下明白过来,还道她是梦中仙画中人,缥缈无居,恨不得能留其踪影,现晓得两人竟比邻而居,日后必定能常常相见,心下大悦,一改面色仓皇,冲云母作礼道:

“星儿见过云婶婶,见过……云姑娘!”

迫于云母在侧,云棠纵百般不愿还是俯身回了回礼,并不言语。

云母温笑道:“令郎翩翩少年气质不凡,顾婶好福气。看刚才的样子,令郎似与小女相识?”

顾母闻言疑惑地看向顾胥星,顾胥星欲将前因说道出来,但见云棠警告地瞥了一眼自己,心绪一转,微红着脸道:

“之前不曾见过,只刚后院一见,甚是投缘。”

云棠微垂了眼睑,暗道还算他识相。

顾母云母相视一笑,又唠了几句,云母见时日已不早,便携女而去,顾胥星送至大门见其回了自家,仍不舍掩门,立在门口痴痴地看着对面重重阖上的木门,直到顾母唤了好几声才回了屋。

用罢午膳小眠片刻,醒后云棠本欲出门逛逛,不想才踏出门槛,对面门便闪出一兴兴然的少年,腼腆而又大胆的凝视着她,她蹙了蹙眉,懊恼地退回去“砰”一声把门关上。

过了些许时候,她重又偷偷把门打开,看外间无人,轻笑一声走了出去,哪知才下台阶,对面门内又闪出那人,瞧着他带着得意的笑,她抚了抚额,微扬着头望着天,目不斜视地往后转,索性今儿个就不出门了!

第二日一早,云棠拾掇好来到院门处,伸向门栓的手迟疑了一下,万一那人又候着她怎么办,转念觉得昨儿个他该觉得无味,应不会再做那般幼稚的事儿,心下定了定,昨夜已收到云临的书信,今儿个就算顾胥星候着,她也是非出门不可的。

思虑后打开门张望了一下,对面未有动静,她放心拾阶而下,出了巷口往颂月巷去。

许是因新任务到来心里有些迫切,未注意打她出了巷口,身后随之窜出的一道纤瘦白影,直行至繁华纷乱的闹市,听得后面传来的大声叫骂,她方回头看了一眼,待瞧见那跟摊贩不停道歉的狼狈身影,只觉浑身鸡皮疙瘩都泛了起来,赶忙转小道、穿窄巷隐了行踪。

颂月巷,舒城唯一的用工招募地儿,云棠来时巷内已是拥挤不堪,她费了好些力气才挤进巷中,只见信中所说的二十一号水宅招募小摊,却不同于别的摊前那般人层堆叠,竟是寂寂寥寥的,没的一个找工的。她不禁疑惑起来,水宅按理也是舒城大宅,工摊前不该如此冷清才对!

但对于这水宅她也并无多少了解,只知其世代经商,在舒城倒有些名望。

从接到任务开始,她并未就水宅向人打听过,也不若其他小包子那样喜知己知彼未雨绸缪,以她所想,凡老板、掌柜、老爷、夫人等主子,无不喜欢听话的下人,她只需粗通相关技艺,主子面前表现得乖巧听话即可。

而因着她的懒散随意,除却上次的静慈庵,她由于受不了吃斋念佛的清淡日子而积极完成任务外,其余派下的任务往往总会拖上好些时日,才会在云临紧催慢催中完成。

对她如此的消极怠工,云临每每见她时脸上总挂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恼火样,日子一久,她所接手的全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任务,银钱不多,她倒也乐得自在。

瞧着摊上公告上的“仅限舒城人士”六字她恍然大悟,才知为何此次任务会近在舒城。要知以往为防给小包楼招难,所布任务皆在舒城方圆百里外,而今她就近潜伏,心下难免忐忑,熟人熟地,到底有些不好做事,这般想着,便生了抵触的心思。

“敢问水宅丫鬟名额满了吗?”她脆声问道,忽视周遭看过来或惋惜或不解的目光,只瞧着摊主有礼地浅笑。

摊主是位上了年纪身材丰腴的女子,本与身后几人说着什么,闻言回头看了看她,见是位眉清目秀的小姑娘,眼中隐隐闪过一丝满意之色,笑道:

“都在哪些人家做过?”

云棠面色一赧,“不曾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