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记住这一点,便不会误事。
况且,他还早有准备。
“陈师傅,我没事,马车停得这么急,是有人拦车吗?”
老陈惊讶回头——这位不是只有一个时辰的记忆吗?怎么到现在还记得我是谁呢?
难不成,他的失忆症已经好了不成?如果是,那就太好了!
“大人,您记得我是谁?”
“记得啊!赶马车的自然是马车夫陈师傅啊!”东君回答得理直气壮又顺理成章。
“可是……”老陈头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想问,我是怎么记得你的,对吗?”
老陈头使劲点头,东君却缩回头去,调皮道:“你猜。”
老陈头:“……”
“哎哟喂!好疼哦!救命啊!”
救命呻吟声不绝,老陈头回头一声惊呼,“呀!怎么把你给忘了。”他随即跃下马车,近前看了一眼,又乍乎起来,“大人,大人,这路上躺着一位公子,他好像受伤了,还挺严重,就快要死了,怎么办呢?”
“我又不是郎中,你叫我也无用啊!”车内传来东君冷冷的答复。
老陈头:“言之有理啊!”
下一刻,他便将路中挡道的伤者轻轻往路边挪了挪,重新跳上马车,拿起马鞭,“大人说得对,我们又不是郎中,管不了那么多事,那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这临天府衙都是些什么人啊?
老陈头刚扬起马鞭,路边躺着的公子忽然开始悲天悯人,呼天抢地起来,“你们……唉!当今之世,还真是世风日下啊!只怕这世上将再无古道热肠,救危济困之人了!”
老陈头冷漠的看着他,“虽然你言之有理,但我们又不是郎中,给你治不了伤,也看不了病,所以你再大声嚷嚷都是没用的。”
车内的东君暗自苦笑。
“那最起码,你们可以伸出援手,扶在下上马车,送我个一程半里的,我好去找郎中医治啊!”
老陈头:“言之有理。”随即,他跃下马车,将那位公子扶起,一声不吭的就将他送上了东君的马车。
东君冷眼旁观,继续苦笑腹诽:“这老陈头果然是个人云亦云的怪人啊。”
东君离那人远远的,口中假意斥责,“反了反了,本推官都还没同意呢,你就将他给弄上来了。要不然,咱俩换一换,你坐上来,我去赶车得了。”
“可以啊!相当可以!”老陈头完全没问题,还觉得东君的提议特别好。
东君怔住——我竟无言以对!我可是临天府衙掌推勾狱讼的推官啊!
下一刻,东君嫌弃的看着那位低着头的路人伤者,“我倒是想,可我不会赶马车,要不你让这位去赶马车吧,岂不一举两得。”
“言之有理!”老陈头的口头禅又再次冒出来,东君就暗自好笑——这老陈头,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如此有趣呢?
“陈师傅是吧?”瘸着腿,好不容易坐上马车的那位低着头说话了,“可在下也不会赶马车呢,再说了,你舍得你的马儿被陌生人胡乱鞭笞吗?”
老陈:“言之~也有理!”
下一刻,他苦着脸搓着双手问:“那现在如何是好?”
那伤者仍旧低着头,“依在下看来,这位贵小公子定是怕在下的伤口流血,流得满车都是,才不愿与在下同车的。陈师傅你去找点药来给我这伤口止住血,不就两全其美了吗。”
“言之有理!”老陈头脚一抬,一转眼便跑得没了影子。
东君并没有阻拦,而是朝那人的伤口瞄了一眼,假意惊讶,“哎哟!这伤口好深哪!不仅血流不止,还又肿又紫,是如何受伤的。”
“是被恶犬所咬。”那伤者缓缓抬头,一瞬间,正幸灾乐祸的东君被石化了。
眼前这人虽素衣清颜,但天生鬓若刀裁,眉如墨染,面若桃瓣,目似秋水,顾盼姿生,语笑晏晏,天然一段丰姿全在眉梢,平生万般柔情,悉堆眼角。
东君自认,自己从来不是贪恋美色之辈,也从未将任何人的颜看在眼里过。
然而这一刻,他懂了,并不是自己不贪恋美色,而是在今日之前,就从未出现过能让自己贪和恋的美色。
天下间,竟还有此等温润清俊,神姿盖代的人物。
是以,一瞬间他被石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