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皇甫无晋身着铠甲,在十几名亲卫下出现在百步外。尽管他已经进入了弩箭射程,但城上数千守军没有一个人敢放箭,谁心里都明白,这一箭射下去的后果便是全城皆屠。
“长史来了1
有人低喊一声,众人纷纷向两边闪开,贺若梅心事忡忡走了过来,城下,皇甫无晋注视着守兵的队伍开合,知道贺若梅已到。
虽然他靠近城墙,但他并不担心冷箭,七十步外,弩箭射不透他的铠甲,况且,以他身手,一般弩箭休想近身,更重要是,敌军气势已失,不足为惧。
贺若梅靠近城墙,见远处千军万马,大旗招展,杀气腾腾,而自己的军队却是人心惶惶,士气低迷,他暗叹一口气,拱手道:“凉王殿下,下官贺若梅有礼1
皇甫无晋催马慢慢上前,在五十步处立住,笑了笑道:“贺长史,我听岳祖说起过你。
皇甫无晋的岳祖父苏逊正是当年贺若梅的主考官,贺若梅考中进士后,上门拜谢,这就算是苏逊的门生,贺若梅心中一阵惭愧,他苦笑一声道:“凉王殿下大军到来,我不该闭门阻拦,但刀枪无眼,若大军进城,合肥小县必将被踏为膏粉,所以不得已闭门不降,请凉王殿下率军回江宁,我自当解散城中白衣军,亲赴江宁请罪。”
皇甫无晋听他的意思竟是让自己回去,他不由摇了摇头,当真是书生,自己十万大军到来,连个小小的合肥县城都攻不下,这就么铩羽而归,士气何在?颜面何在?
他不由冷冷道:“贺长史,你以为我是攻不下你的小县城吗?我告诉你,我不用一架云梯,半个时辰内,我便将城墙炸坍塌,城门洞开,我只是不想伤及楚州民众和这些白衣老弱之军,才好言劝你开城投降,你不要不知好歹。”
“下官不敢,下官替申国舅招募私军,国法不容,是有罪之身,下官集受任何责罚,但请殿下在此对天发个誓言,保证不伤害白衣士卒,我就开门投降,任杀任剐,任由殿下处置。”
娄甫无晋摇了摇头,沉声道:“贺长史,我来找你不是要和你讨价还价,我是给你开出条件,第一,立即开城投降,城内平民我秋毫不犯,白衣军我会带回江淮,放归故里:第二,贺长史是有才干之人,若贺长史愿意,可为江宁府尹,就这两条,一刻钟后,请长史答复我,是战是和,由贺长史决割”
说完,他调转马头,返回了军阵,张颜年迎上前道:“殿下,我建议最好用火炮轰城,以振军心1
“暂时等一等1皇甫无晋并不赞同张颜年开炮轰城的主张,他要将楚州建成他的大本营,不仅要控制军队,也要让楚州地方官支持他,靠火炮换来的是恐惧,而不是心悦诚服的支持,只有用怀柔和尊重才能赢得楚州文官们的心,一个小小合肥县,整个楚州郡县都在盯着它,盯着自己如何处置贺若梅,他须用刚柔并施的手段,才能服众。
时间在一点点过去了,快到一刻钟时,忽然有士兵大喊起来”“殿下,城头竖起白旗了1
只见一面白旗在城头上竖了起来,紧接着城门缓缓打开,贺若梅带领一群文官走出,他手中捧着官印,后面则跟着白衣兵的军官,一边走,一边将手中兵器放下,随即,大队白衣兵涌出,纷纷放下了兵器。
皇甫无晋眯着眼睛笑了,他发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贺若梅的衣着,如果他是放弃官职,任自己处置,那他应该穿一身白衣,但他穿的却是官服,也就是说,他是接受条件而投降,看来,江宁府尹对他还是有着莫大的诱惑。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皇甫无晋喜欢这种识时务之人,贺若梅确实是有能力,能在几年中不声不响招募八万军队的人,绝对是一个人才。
西去的四万白衣军停驻在霍山县以东六十里的一条山坳中,他们遇到麻烦,探子发现前方三十里外有六万府兵拦住了去路,他们之前还为此反复商量,走霍山县路还是走开化县路,最后觉得走霍山县路更稳妥一点,没想到,还是被拦截住了,也就是说,他们的行踪完全掌握在楚州军的手中。
司马方不得不下令停止前进,全军就地驻扎,司马方心情非常烦躁,其实他担心的不是楚州军拦住去路,他更担心的是荆州的路也被洛京军队堵住了,早在十天前他便得到消息,洛京武卫大将军李延率十万大军南下,进军迅速,已径收取江陵郡,现在十天过去了,巴陵郡和长沙郡也应该被夺取,那么,荆州还走得过去吗?
这些情报他都没有告诉白衣军,他怕引起混乱,想走一步算一步,但现在不仅荆州难走,就连庐江那也似乎走不出去了,令司马方一筹莫展。
他背着手在大帐内来回踱步,这时,一名士兵在帐门口禀报“司马将军,吴将军有请,说有重要的事情和将军商量。”
司马方精神一振,他想起上午吴军欲言又止的话,或许可以向南走,他有一条路可以绕过拦截,当时斥候还没有探来消息,司马方没有放在心上,可现在看来,似乎向南走是唯一可行的路了。
他立刻出营翻身上马,带着十几名亲兵,骑马向吴军的营帐驰去,吴军是副将,按照军队行军原则,必须首尾呼应,主将在前,副将在中,稗将在尾,而这支四万人的军队没有稗将,所以吴军的营帐便在中间偏后一点,距离司马方的营帐约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