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嵩怔怔地望着那棵银杏树,继续回忆着往昔。</p>
当他第一次跪拜在吕雉身前时,他的内心是多么的挣扎与恐惧。</p>
现实的沉重引力,拉扯着他尚未完全堕落的风骨。</p>
这是他人生中那点残存的士大夫风骨,最后的回光返照。</p>
他知道吕雉想要什么,但他更怕自己走出这一步以后,在圈子里的名声算是彻底臭大街了。</p>
再也不回了头了。</p>
他不知道后世史书会如何评价自己。</p>
专权?贪污?陷害忠良?</p>
可惜,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p>
这场权力的游戏中,没有墙头草的生存空间。</p>
这个浓眉大眼,老实巴交的礼部尚书,正一步步地走入黑暗。</p>
当太后名正言顺的霸占虎符,并一览朝政垂帘听政的时候。</p>
严嵩吓到了,他看清了方向。</p>
他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了。</p>
想要成为权力游戏的玩家,是需要付出代价的。</p>
人手中握着印把子的时候,往往有一种天真的妄想。</p>
以为是自己单方面玩弄着权力,如同人们往往以为是智者点拨了盲愚。</p>
是英雄拯救了弱者,是佛祖普度了众生。</p>
但实际上,同样是盲愚托举起了智者,是弱者衬照出了英雄,是众生度化了佛祖。</p>
是权力玩弄了自以为是的人。</p>
严嵩现在看明白了,这场权力游戏的主题是背叛,献祭,谋杀。</p>
背叛的是曾经的自己。</p>
献祭掉的,是过去人生中所有自己引以为傲和珍视的东西。</p>
只有完成对自己的谋杀,你才能在这条路上走下去。</p>
杀心一念起,八万障门开。</p>
于是那一年的自己,迈开脚步,坚定地向黑暗深处走去。</p>
严嵩看着那棵银杏树,低声轻叹。</p>
“树上的叶子掉完了,我看不到风了。”</p>
转身,抚摸着桌上的酒杯,自言自语道。</p>
“枕上有书尊有酒,身外事,更何求。”</p>
这一刻,刚刚略微有些浑浊的双眼,变得清明了起来。</p>
...</p>
另一边,雨化田在得知高衙内的所作所为后,便理解了陛下的意思。</p>
“赵通,你带一队锦衣卫在京城之中潜伏起来,监察百官。”</p>
“记住了,我要的是知道百官的一举一动,包括他们一天之中见过谁,和谁说过话,说的什么内容。”</p>
“就连他晚上搂着哪个女人睡觉,什么姿势,一天去过几次井匽也要查清楚。”</p>
“属下明白!”</p>
“去吧。”</p>
雨化田眯着眼睛,捋了捋发丝。</p>
“马进良。”</p>
“督主。”</p>
“最近东厂那边,可有何动静?”</p>
“回督主,自督主从诏狱出来后,奉陛下旨意掌管锦衣卫,东厂那边就逐渐消沉。”</p>
雨化田嘴角轻轻勾了一下,不削的道。</p>
“那魏忠贤没去找太后?”</p>
“去了,不过...太后并没有说什么。”</p>
雨化田明白魏忠贤的心思,不过,他并不认为魏忠贤能够和自己争宠。</p>
“不必在意,好生为陛下做事即可。”</p>
“是,属下明白。”</p>
马进良白眼铁面,微微低头,站在雨化田身后。</p>
而他们口中的魏忠贤,此刻正跪在乾清宫求见陛下。</p>
“陛下,东厂厂公魏忠贤,在外面跪着。”</p>
秦川放下手中的朱笔,抬起头扫了一眼张让。</p>
这一眼对视,差点将张让的魂都吓掉了。</p>
那浓烈的杀意,让他差点转身就逃。</p>
“这老狗,他来干什么。”</p>
张让不敢犹豫,立马答道:“回陛下,奴才不知。”</p>
沉思了一会儿,秦川点头道:“去,把他叫进来。”</p>
张让连忙去请,不一会儿,两个一老一少的太监就走了进来。</p>
魏忠贤不敢抬头,直接跪地重重地磕了几个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