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与否，不是你说了算。”要她说了才算。</p>

兰若戌只好喏喏应声，顺着她意。</p>

真真看不透她。</p>

更是拿她没辙。</p>

她果真是十恶不赦的邪魔也就罢了，他当然不会与她同流合污，最坏的情况不外乎殉道，通知宗门大能前来剿杀。</p>

偏生她只是惯耍淫威，行事作风并非令人无法忍受，只是……女邪魔，当真是全无女子的自矜。夺舍后尚且如此，生前修为盖世，不知又是何等他想象不到的浪荡不羁。</p>

“兰某兰某。啊——我竟是忘了问你姓名。”见他沉吟，段离章不耐催促：“速速答来。”</p>

“若戌。”兰若戌吐出两字，顿感亲昵，当即认为不妥，飞快补充道：“兰若戌。”</p>

“若戌……”段离章呢喃着：“因为喜欢，需要理由吗？”</p>

兰若戌随之一愣。</p>

她说什么？什么喜欢？</p>

兰若戌这一愣，令段离章可不谓震惊。</p>

“我是回答你之耳饰的问题。”段离章品出一丝异常，轻笑道：“因为喜欢这耳饰，所以便据为己有，以我之能耐，需要理由吗。若戌哥哥想拿回去？先修至元婴再说。”</p>

方才，她观他心脏突然骤合起伏，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p>

这兰若戌……真乃道修中的神人，他竟是朝夕之间，对她生了情愫？</p>

可是，为什么呢？</p>

若她神魂显身、美貌加持，也就罢了，但这一副凡女残躯，何德何能？</p>

是阴阳相吸，合欢秘术使然？</p>

还是说，他修黄岐、炼丹、机关造物不够，还想再增一门双修？</p>

她暗自垂眸，深感好笑。</p>

这令她不免回想起东洲，回想起一人面貌。以及他后来所做的事——前车之鉴，让她多有困扰。</p>

索性戳破那于虚无间冒出的梦幻泡沫。</p>

“前辈说的是。”</p>

兰若戌再不言其他。</p>

诚然，是他多想了。</p>

这女邪魔怎么会喜欢他，多是逗弄他已上瘾，他之段数，较她还差了一大截。</p>

还是他心志不坚。或许，不问不答，便不会出错。</p>

若是快些将腿脚造好，她来去陵城，或寻些新奇玩意，心思便不会再放在他身上，反之，他亦然。</p>

兰若戌边想着，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p>

可他总是不由自主想起，她方才喊的那声“若戌哥哥”。</p>

心跳不知怎的，又快了一拍。</p>

曾经，也有人这般唤过他，可给他的感觉截然不同。</p>

所以，她究竟是是无意？还是意有所指？</p>

兰若戌定了定神。</p>

心道，既是修道之人，虽不修无情道，但万万不可再分心了。</p>

金乌昭昭，飞入渲云。</p>

某人的心，却不比天日明朗。</p>

徐徐和风拂过兰若戌的长发，絮于眼前，似一层挥不去的烦尘。</p>

待木头腿脚完工，他不光是耗去体力，亦是忍耐杂念多有耗神，挺直的鼻梁上已见薄汗。</p>

兰若戌走过来，脚步声略有犹豫。</p>

段离章于假寐中睁眼。</p>

“好了？”</p>

她笑着问。</p>

兰若戌一时不知她说的是腿脚，还是暗示他动摇的心境，沉吟片刻，向她请示：“是要兰某替前辈装上假肢，还是前辈自己来？”</p>

他手里抱着的假肢，乍看上去与肉身腿掌无二。</p>

可还没等段离章回复，兰若戌便像赌气似的，突然蹲下来，一言不发地给她调试假肢。</p>

段离章躺着不动，张嘴想说点什么，却还是更爱看人拿她没办法的样子。</p>

她笑道：“这辈子没这么委屈过吧？”</p>

“前辈自己又如何？”兰若戌不知想到了什么，也挂起一抹笑意：“所以，我不委屈。”</p>

“你敢嘲笑我？”</p>

“不敢，站起来试试。”</p>

兰若戌不再说其他，缓缓收回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