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弘俶这时拿着个敲核桃的木头锤子来，在钱弘佐脑袋上碰了碰，呲牙道：“让我轻轻敲开你的脑壳，看看你的天书。”</p>

“哎呦，你是要我‘脑洞大开’吗？”钱弘佐恼怒道。</p>

钱弘俶与章德安纷纷大笑。</p>

钱弘佐自知没有办法证明自己，郁闷不已，突然灵光闪现。</p>

“天书有昭示世间大势，我来问你们，当今中原是哪个朝代？”</p>

钱弘俶抢答道：“当然是唐朝了”。</p>

“大唐那个唐还是后唐？”</p>

章德安答道：“叫后唐倒也合理”。</p>

钱弘佐又问：“如今皇帝叫什么？”</p>

章德安小声道：“六郎慎言啊，怎么可以如此无礼，我吴越国一向事大于中原，怎么能直呼皇帝名讳，若是被监臣们知道了，奴家怕是要被打死了”。</p>

钱弘佐气馁了不少：“好吧，附耳讲”。</p>

章德安在他耳边轻声说道：“皇上姓李尊讳从厚”。</p>

钱弘佐点了点头，好像听过，应该是后唐末帝，后被石敬瑭引契丹兵灭亡后唐。反正记得后唐末帝叫李从某，后唐在他继位后，很快就灭亡了。（猫头按：钱弘佐记岔了，末帝应为李从珂）</p>

钱弘佐思索了下，提笔在纸上写了四个字：“父为子李”，递给章德安。</p>

章德安接过来一看，自然是看得一头雾水。</p>

“这四字谶语你收好，过几年再拿出来看看就明白我说的是真是假了。”</p>

章德安点点头，仔细收进了内衣的夹层里。</p>

秋去冬来，一转眼已是腊月，杭州的大雪下了两天两夜了，外廷在忙着年底的盘账与公务的收尾，而钱元瓘也不打算让王子们闲着，派人来传话，明日未时要在崇文馆考教诸六郎学业。</p>

钱弘佐有些焦虑，自己的学业自己知道，《尚书》有好几篇课文没有背出来，被他给赖掉了。章德安既是老师，却也是奴才，也没法深究，没背的竟然就这么过去了。</p>

天知道钱元瓘会考些什么，真是叫人头大。</p>

钱弘俶却很气定神闲，在那儿临摹虞世南的《演连珠》，他一手小楷已经入门，深得章德安的赞誉。平时读书也是极为听话，该背就背，该写就写，放现代也绝对是个优等生，是以一点也不着急。</p>

钱弘佐坐立不安，决定去问问章德安。今日没有课业，章德安应该是在内侍省当值，钱弘佐等不及招他过来，便命亲随带路，亲自跑去内侍省。</p>

好在吴越王宫不大，出了叠琼院一路向东，过了孝惠院后门，再横穿一条甬道后，便是内侍省的院落。</p>

守门的太监也认识钱弘佐，不用通禀就放他进去了。钱弘佐一路寻了进去，一直进到内侍省的文职们合衙办公的二堂，只见狭窄的一个屋子里全都是书桌，挤着十几二十号人，看服色，多是太监中的低品监臣。</p>

有的在那儿奋笔疾书，有的则三两人在那儿议着什么，望了一圈，终于在靠里面的位置看到章德安，他一边看着簿册一边打着算盘，忙得不可开交。这时有管事模样的太监上来问候，听说钱弘佐要找章德安，一面请钱弘佐到他签押房坐着等，一面连忙帮他去叫章德安。</p>

章德安头也不抬，手也不停，急道：“请转告六郎，请他稍待，我忙完这些就去”。</p>

章德安原属掖庭局，管理官田和作坊的生产，升为内给事后，上级安排他负责监管掖庭局的一部分事务，到了年底，核查账目、验收货物及收成便成为了一项极为繁杂的事务，因此章德安便忙得不可开交。</p>

钱弘佐足足等了一刻钟，章德安才擦着满头大汗一路小跑过来。</p>

进了签押房，见顶头上司也在，朝钱弘佐使了个眼色：“六郎可是要问学业？”</p>

钱弘佐心领神会：“正是”，两人以这里人多嘈杂为由离开了院子。</p>

走出内侍监的院子，便是长长的甬道，尽头不远便是迎阳门，两人便一路走一路聊，朝着迎阳门走去。</p>

钱弘佐：“明日大王要考我们学业，不知会考些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