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妃罚奉一年，禁足半年，抄写宫规三十遍，非诏不得入宫。</p>
曹琴默正在打络子，听见传旨的话忍不住笑了：“还是做朱家的女儿好啊。”</p>
“六个月的皇子掉了，也只是些不痛不痒的惩罚。罚奉，她朱家不缺钱，禁足，齐王府占地二十七亩，天天逛也逛不完。”</p>
“再说抄写宫规，她身边识字的丫鬟也不少，帮着抄总抄的出来。”</p>
“唯一厉害的，也只是无诏不得入宫。不过，朝中多少诰命，能像她这样三天两头地进来？”</p>
她说着，幽幽地叹了口气：“看来，滟嫔很快又要晋封了。”</p>
陵容刚下了课，一边用点心，一边听曹琴默分析，心里想，也许朱家的气运，真的走到头了。</p>
太后本就不喜欢滟嫔，朱文秀今日凑巧帮太后解决了心头大患。或许连玄凌都以为，朱文秀这是在为太后办事。</p>
太后心里憋闷，却只能一一吞下。</p>
此时反倒没人关注，为何准备出宫的朱文秀，会越走越往里，与滟嫔相遇了。</p>
那个给朱文秀引路的宫女，一定有问题。</p>
而这件事后来是皇后亲自禀报了太后的，不是陵容多心将一切都扯到皇后头上，而是她太了解皇后了，幕后之人一定是她。</p>
只是太后这辈子，恐怕没受到过这样的委屈。亲侄女给亲侄孙女下套，而亲儿子却以为是自己指使的。</p>
侄女还特意拿这件事来刺激自己，可是为了保住朱文秀，她还得装作就是自己指使的样子，不然朱文秀的惩罚，哪里会这样轻巧？</p>
至于玄凌，大周以孝治国，他为太后而妥协，出了颐宁宫却即刻晋了滟嫔的位份，她连跳两级，成了滟容华。</p>
朱文秀不进宫，连带着予漓也受了玄凌冷落。</p>
皇后起初还未整治到了朱文秀而高兴，可是很快，看见玄凌对予漓的态度，就高兴不起来了。</p>
她心里不愿意承认予漓是她手上唯一拿得出手的皇子，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赵王予涵身上。她自信，十年之后，在她的教导下，予涵也可一争储君之位。</p>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就是，予涵正式记在自己名下。</p>
这件事之后，本来说好的昌敏夫人晋封仪式，因为玄凌心里不痛快，也没人敢再提。</p>
不过胡蕴蓉这一次却不着急了。</p>
她甚至没有请旨去接回和睦，而是几乎日日都去玉照宫看望文贵嫔，帮着照顾予沛。</p>
除此之外，就是传召甄玉嬛和沈眉庄为自己表演。</p>
沈眉庄抚琴、甄玉嬛跳舞，另外再找一个宫女打板，她自己则斜卧贵妃榻，像民间贵妇人一般，等她二人表演完毕，随手抓出一把金瓜子赏赐。</p>
甄玉嬛和沈眉庄见自己与宫女为伍取悦昌敏夫人，从前一点微妙的隔阂又很快消散了。</p>
二人表演时时常交换眼神，似乎在谋算着什么。</p>
二月初，文贵嫔终于上报病重。</p>
她的病，断断续续也拖了小半年。</p>
起初大家总以为是小事，加上事情多，也没顾得上，等到去年年末说起来的时候，已经是药石惘医了。</p>
捱到今年开春，已经实属不易。</p>
宫里人都说，是昌敏夫人照顾的原因。</p>
文贵嫔好歹是一宫主位，德妃来毓璋宫的时候就说：“只怕是这一两天了。”</p>
“陛下这会子倒念起了旧情，晋了她为昭媛。”</p>
“要我说，人都要死了，晋封又有什么用？”</p>
“她身子弱，想得细，人又糊涂，本来就不适合这里。她这一去，也算清净。只可惜了予沛那孩子。”</p>
陵容给德妃看自己新描的花样子，边翻边说：“姐姐心善。”</p>
“文贵嫔的确不适合这里。不过予沛这孩子，哪用得着咱们操心？”</p>
“昌敏夫人日日都去，比伺候皇后还用心呢。”</p>
德妃冷哼一声：“我就不明白。予沛再好，能比上亲生的和睦？”</p>
“她回来也一个多月了，迟迟不接回和睦，宫里有些太监宫女，说话忒难听。”</p>
陵容抿唇，慢慢落针：“皇子和帝姬，总归不一样。”</p>
德妃似乎也想起了昌敏不能再有身孕的事情，她闷了一晌，才说：“人呢，还是知足常乐的好。”</p>
“没孩子，盼着有孩子，有了孩子又盼着是皇子。”</p>
“我守着和静过，就十分好。什么皇子，我都不稀罕。”</p>
正说着，贤妃挑帘子进来。</p>
皇后因为朱文秀和予涵的缘故，将文昭媛的事情，交给了贤妃和德妃。今日正是贤妃安排人去侍疾的日子。</p>
“好啊，我在受累，你们两个竟在偷懒，这一回可叫我抓住了。”</p>
陵容看贤妃眼底发青，知道她也是辛苦了，亲自捧了茶来。</p>
贤妃笑着躲过：“哪里敢劳动瑶淑妃？”</p>
陵容轻轻一锤：“喝吧！偏你这么多话？”</p>
“谁不知道两位姐姐协理六宫，我给姐姐敬茶，正是盼着姐姐多照顾我呢。”</p>
贤妃一听，果然吃了，德妃却又不高兴：“哎呀，什么茶这样金贵，竟只有贤妃姐姐的，没有我的。”</p>
“罢了罢了，谁叫我不讨人喜欢呢。”</p>
贤妃一听，刚入喉的雪顶含翠不禁喷了出来：“咱们德妃娘娘是不是偷看和静的话本子了？”</p>
“怎么说话一股子戏文味道？”</p>
她一边说，一边重新给德妃斟茶：“来来来，姐姐疼你，给你吃茶。”</p>
陵容拍手道：“德妃姐姐快用了吧，不然姐姐的眼泪可就要干了。”</p>
话未说完，已经捂着肚子笑了起来。</p>
最近宫里气氛有些压抑，三人好生玩笑了会子，才坐定了。</p>
贤妃说：“我看着文昭媛已经到时候了，宫里都预备下了。”</p>
“就是不知道，予沛怎样安排？”</p>
“皇后宫中已经有了予漓和予涵和胧月，再给也说不过去。余下的，只有谦妃了。”陵容说完，看向贤妃和德妃。</p>
她们都知道，谦妃抚养和睦，是陵容一手安排的。</p>
“不过，现在和睦还在谦妃那儿呢。”德妃有些为难。</p>
贤妃也说：“现在昌敏夫人一直没将和睦接回，她又日日看着玉照宫，恐怕难。”</p>
陵容笑了：“两位姐姐误会了。”</p>
“本来昌敏夫人一回宫，谦妃就准备将和睦送回的。可是昌敏迟迟不请旨，反而日日去看予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