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燕宜闻言，几乎哭出声：“嫔妾，知道，嫔妾福薄，可是作为予沐生母，就算拼了性命，也会，也会照顾好他。”</p>

越说越不像话。</p>

太后年纪越大，越听不得“死”字，什么福薄、歹命、拼命，更是提都不能提。</p>

太后听见文婕妤带着哭腔的声音，便不耐烦地敲了敲金丝楠木的寿星献桃手杖，徐燕宜吓得不敢再说。</p>

太后叹了口气：“哀家日日诵经，这串珠子，也跟了我小十年了。”</p>

“今日赐给你，只盼望能借这一点佛气，保住予沐！”</p>

“你也要争气！”</p>

太后恨铁不成钢，还是甄玉嬛提醒，徐燕宜才反应过来谢恩。</p>

太后和皇后，虽然都容不下宫中女人威胁到朱氏女的地位，但是也有一点不同，那就是对于皇嗣的态度。</p>

太后自然是想多子多福、含饴弄孙的，而皇后，却与她恰恰相反。</p>

太后说了半日，也有些累了。</p>

竹息觑着太后的脸色，见她稍露出一点疲态，便上前说：“娘娘，到了用药的时候了。”</p>

众人听了，就知道要告退了。</p>

陵容打头：“臣妾等不敢打搅娘娘用药，先告退了。”</p>

太后闭目，默许了，颐宁宫又恢复了一片宁静。</p>

“淑妃，还挺识趣的。”太后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p>

竹息却一点不惊讶，她将药汁又滤了一遍：“淑妃正是因为识趣，才能成为淑妃。”</p>

太后眯了眯眼睛：“但愿她能一直识趣，不要因为成了淑妃，便忘乎所以。”</p>

“甘淑妃、苗德妃，都是现成的例子。”</p>

竹息见太后还放不下这些，又不好劝，只好说：“娘娘为陛下操心，是一片慈母之心。”</p>

“不过娘娘也要多顾这些自己”，她将描金的药盏往前一递：“娘娘的药都要凉了。”</p>

太后接过，微咂了两口，实在是苦。</p>

不过再苦也要咽下，她多活一天，皇后的地位就多稳固一天，等到将来予漓继位，朱家就可以出第三代皇后了。</p>

太后那里已经说过话，皇后自然更好相处。</p>

转眼就是九月二十九。</p>

本来皇后还曾提议，说淑妃尊贵些，叫陵容二十九晋封，而贤妃、德妃则是三十日晋封，叫陵容婉拒了。</p>

四妃晋封，本就当选在同一天。陵容格外不同，不知道的，还会以为是她心大了。</p>

况且陵容与贤妃、德妃一起，更免了皇后动手脚的可能。</p>

宽大繁琐的吉服、巍峨华贵的钗环、浩浩荡荡的队伍，陵容一步一步踏上庙宇之中。</p>

大周已历三世，有三帝六后的牌位已然摆放整齐。</p>

当中就有纯元皇后的。</p>

陵容一一祭拜过，对于纯元皇后格外干净的牌位也不惊讶——这几年，有时候玄凌会一个人到太庙来。</p>

他自己进去，却不许人跟着，想来，是在和纯元说话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