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弦当鬼差这么多年，从未见过。</p>

他看着小庙里那具亡魂。亡魂虽然没有了头颅，但是身上穿的，是染血的军装。</p>

“你是……高祖兴？”</p>

小庙里的亡魂，没了头颅的脖颈，前后晃动。</p>

似乎是在回应林弦。</p>

林弦深吸一口气。</p>

“高婆婆没有大碍，你不必担心。”</p>

那无头的亡魂，身体一僵，脖颈再次晃动。脖颈下的躯干，也微微躬身，像是在对林弦，表达谢意。</p>

可就在这时。</p>

魏若来一脸阴翳的站到了林弦身边。</p>

他的表情无比复杂……</p>

“高祖兴……你还记得我吗？”</p>

“你当年刚成为城隍时，我还和你说过话。”</p>

“我是魏若来，抗联的。”</p>

“多年未见……你的脑袋呢？”</p>

那无头的亡魂，身体颤抖。</p>

似乎有些激动。</p>

他没有头颅，林弦只能通过他的躯体，猜测他的情绪。</p>

那无头的亡魂，似乎是想回应魏若来。</p>

可是他没有脑袋，自然也没有嘴。</p>

亡魂无奈的转过身，敲了敲小庙里，雕塑下，用泥土和砖瓦搭建的神台。</p>

神台此时，飘起一层灰土。</p>

一个孩童的脑袋，从神台下面，钻了出来。</p>

那也是一个鬼魂。</p>

孩童的鬼魂。</p>

看样子是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儿。</p>

小姑娘的身上，和脑袋上，都有弹孔，身上穿的是带着补丁的破衣烂衫……好像是很多年前，死去的亡魂。</p>

林弦的神色复杂，他似乎猜测到了这个小姑娘活着时的身份。</p>

那个小姑娘拉住高祖兴的手。</p>

随后她扭头，看向林弦和魏若来。</p>

随后她抬起手，手指指着，林弦的脸。</p>

“你是鬼差？”</p>

“城隍神，让我跟你说谢谢？”</p>

接着她又扭头，看向魏若来。</p>

“你是英魂。”</p>

“和我家城隍神一样。”</p>

“城隍神让我告诉你，他的脑袋，十年前就没了。”</p>

林弦的眉头微微皱起。</p>

“怎么没的？”</p>

小姑娘的表情严肃。</p>

“原因很复杂……”</p>

“从头来说的话，是因为信仰减少；这座小庙太小了，香火又少得可怜，城隍神自然虚弱。”</p>

“当然，只是虚弱的话，并不会断头。”</p>

“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我家城隍神，这么多年，一直在袭杀恶鬼。”</p>

“这些恶鬼，很强，非常强……是当年，死在金陵的那群倭寇的鬼魂，变成的厉鬼。”</p>

林弦的面色猛地一变。</p>

“那群倭寇的厉鬼，还敢在这片大地飘荡？”</p>

“阴曹地府的鬼吏呢？”</p>

那个小姑娘，歪了歪头。</p>

“你也是鬼吏，你竟然不知道原因？”</p>

“当年战火纷飞，每时每刻都在死人，魂魄多了，厉鬼也就多了。有些厉鬼，在当年就被伏诛，但还有些厉鬼，当年，趁着战乱，食人吞魄，快速进阶。”</p>

“等阴司鬼吏，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非常强大，并且能把自身的一身煞气全都隐藏。”</p>

“这样的厉鬼，阴司的鬼吏，也不愿意和他们动手……一方面是不好找到他们，另一方面，则因为和他们搏杀，阴司的鬼吏，也没有必胜的把握！真要搏杀，鬼吏自身都有可能会负伤，甚至……魂飞魄散。”</p>

“所以两边，就形成了一种无言的默契！”</p>

“阴司鬼吏，不对他们赶尽杀绝，这些厉鬼，也不给鬼吏惹大麻烦……主要捕猎在人间游荡的孤魂野鬼，偶尔害人……”</p>

林弦愣在原地。</p>

他觉得自己的脑袋里，这一刻，有惊雷炸响。</p>

他表情狰狞，睚眦欲裂！</p>

“你是说，当年的鬼子！”</p>

“现在还在人间，在这片土地上，杀害我的同胞！？”</p>

“地府阴司，烂透了……你们这群狗阴官！”</p>

“狗阴官，你们这样做……当年死去的那些同胞算什么？那些怨魂能闭眼吗？能他妈的闭眼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