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冬木市民会馆——</p>

这个总耗资八十亿日元的设施,是与站前中心大厦计划一起,被称为冬木新都开发象征的建筑。占地面积六千六百平方米、建筑面积四千七百平方米,是地上四层,地下一层的混合式构造。二层式音乐大厅能容纳三千余人。建筑名家的崭新设计,使这座现代化的公民会馆犹如古代神殿般壮丽雄伟,可以从这里看出冬木市进行新都开发的雄心壮志。</p>

然而,完成的只有外观,为了落成典礼,现在正在进行着内部装修.不过,真正投入使用是更遥远的事。除了最低限度的安全措施,连供电设备都没安装,在没有工作人员的深夜,这座清洁壮丽的建筑就成为了一个漫溢着无人的静谧,飘荡着异样的非现实感的空间。</p>

当然,市内建筑计划里并没有考虑魔术的因素。市民会馆的建筑场地选在冬木最新的灵脉上,完全是偶然——换一种看法,能够招致这种罕见的偶然,也是由于这个地方具有灵脉的特异性。</p>

言峰绮礼站在屋顶上,表情平静地看着自己发射的魔术信号在夜风中飘散着烟雾的样子。侵入这座没有像样警备的建筑,只需把锁弄坏就可以了,仪式的筹备和迎击的准备都已做好。接下来,只要坐等被信号吸引来的残敌。</p>

战斗临近,他却不动声色。对代理人而言,不需要对流血的预感产生亢奋,也无须为了缓解紧张情绪而说笑。他们具备了作为神意的工具的彻底条件,仅仅带着完成任务的平常心奔赴死地。这种长年的钻研,使绮礼能表现出临床医生般的冷静和无动于衷。</p>

可是——</p>

“哼,今晚的你还是这么一副冰冷的嘴脸啊,绮礼。”</p>

步法舒缓地走上屋顶的Archer揶揄道,绮礼的内心苦笑起来。</p>

这张和平时一样毫无表情的脸,在洞悉一切的英灵看来是什么样的呢。即使是连自己都无法察觉的感情起伏,也无法逃过英灵的眼睛。</p>

尽管开始的时候心绪产生了动摇,但绮礼现在已经习惯了。是吗,原来自己是这么冰冷的啊——他只是像对待别人的事一样了解自己。</p>

才从夜晚的街市上回来的英雄王仍然穿着奢华轻佻的休闲装,深红的双眸中残留着享受的余韵,完全没有战斗临近的紧迫感。不过,对于这个英灵而言,外表和内心是不可能分离的。围绕圣杯的决战,在他看来也只是如同玩耍一般。</p>

“接下来要我怎么做,绮礼?只要等在这里就好?”</p>

一个指令就有可能让Archer对Master的资质产生疑问,明确地知道这一点的绮礼在思考了一阵之后,摇了摇头。</p>

“如果在圣杯附近解放你的力量,仪式就会陷入危险之中,想玩得尽兴的话,就主动迎击吧。”</p>

“唔,好吧。不过,如果我不在的时候这里被袭击,你打算怎么应对?”</p>

“让Berserker拖住敌人,我趁机将你召唤回来,那个时候就要借助令咒的力量,你不会介意吧?”</p>

“准了,不过,我可不能保证圣杯的安全。今晚的我不会手下留情,这狭窄的小屋子也许会被完全摧毁。”</p>

“那是最坏的结局,不过,那也是命运。”</p>

绮礼干脆地点点头,Archer却眯起了眼睛。</p>

“绮礼,看起来你似乎明白了战争的意义,不过,现在仍然没有想寄托于圣杯的愿望吗?得到了奇迹也没有任何希望?”</p>

“没错,那又怎样?”</p>

“虽说还未完成,但‘器’已经在你手中了。现在的话,也许会受理夙愿的‘先约’哦。”</p>

“……哼,原来如此。你是说,如果可能的话,在圣杯降临的同时,奇迹立刻发生是吗。”</p>

绮礼毫无兴趣地叹了口气,沉思了一阵。结果,还是摇了摇头。</p>

“我还是没想到愿望。硬要说的话——希望最后之战中不会有无关的人捣乱。无奈的是,附近都是居民。可以的话,我倒很想在没人的地方痛快地决胜。”</p>

听到这完全无趣的回答,吉尔伽美什不屑地说道。</p>

“唉,你藏在心中的东西,只有从圣杯附近推测了。”</p>

结果,尽管这两个人比谁都更靠近圣杯,却比谁都不在乎它。对他们来说,比起得到圣杯,驱逐为它而聚集的人更有意义。</p>

“——啊,还有,如果Saber在我回来之前出现。”</p>

临走之际,英雄王突发奇想般地停下了脚步。</p>

“到时候,就让Berserker暂时陪她玩玩。之所以留下那条疯狗的命,就是为了这个时候。”</p>

“明白。”</p>

绮礼仍然没有弄清Archer执着于Saber的原因。不过,至于这个由于初战的因缘而叫嚣着要消灭英雄王的Berserker,在通过对间桐雁夜的调查中得知其真名之后,英雄王反而容许了他的存在,说“让那条狗去咬Saber也是乐事一桩”,只要遇到和她有关的事,英雄王就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愤怒,看来吉尔伽美什对骑士王很关注。</p>

“说起来,绮礼。Saber舍命保护的人偶怎么样了?听说那个叫圣杯之器什么的东西就在那个里面。”</p>

“啊,你是说那个啊。”</p>

关于其存在,绮礼不想提起。现在,他对此已经毫无兴趣了,连那个女人的名字都没必要想起来。</p>

“我刚才杀掉了。已经没理由让她继续活下去了。”</p>

············</p>

爱丽丝菲尔睁开眼睛,环视四周。</p>

现在的感觉非常奇怪。意识无限鲜明,却无法条理清晰地思考。</p>

看来,浑浊而失去意义的,并不是她自身的精神,而是她所在的世界。</p>

许多景色在她眼前飞驰而过。看着这些景色,只会涌起无谓而难以承受的悲伤和空虚。</p>

眼中映出的景象,全部都与欢喜和幸福无缘。只是在这一点上共通的,杂乱景象的万花筒。</p>

有痛苦,有屈辱,有遗憾的怨恨与缺失。</p>

流血与焦土、背叛与报复,费尽心力却一无所获,这就是代价高昂的徒劳连锁。</p>

熟悉的雪景反复循环着。</p>

讲述着将自己的一切封印于严冬之城中一族的故事。</p>

到这里,她终于想起来了——自己俯瞰的,是艾因兹贝伦一族历经两千年的圣杯探寻之旅。</p>

初始的由斯苔萨。以及以她为原型创造出的女性人偶们……人造人,虚伪的生命。</p>

由炼金秘术所创造的,为了实现遥不可及的夙愿而生产使用的、人形的消耗品。</p>

以她们的血和泪为墨水,裂开的骨头与冻僵的指尖为笔,书写着艾因兹贝伦一族失意与迷失的历史。她们的叹息和绝望,让爱丽丝菲尔心头为之一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