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豆豆请求之后再不解释,甚至不经过皇帝皇后同意转身便走,其余几女明显迟疑一下,但是瞬间就压下迟疑跟上豆豆。
这一刻整座大殿足足两三千人注视下,所有人全都见证了这一件古怪的事。
“王妃竟然走了,王妃竟然就这么走了?”
“豆豆……”
长孙陡然一声悲啼,眼中明显有泪水滚滚,皇后语气哽咽异常,又担忧又伤感,忽然哭嚎道:“你们要去哪啊,这里才是你们的家。”
此时豆豆已经领着众女快要到达门口,闻听声音不由回头而望,忽然遥遥冲着长孙一拜,幽幽道:“相公曾经跟我说过,他从烂泥村中来,也可再回烂泥村中去。我田豆豆同样如此,当初凄苦农家女,自能举锄再种田……”
这话说的平和万分,没有一丝抱怨和不甘心。整座大殿都是一呆,人人怔怔看着这位王妃。
“豆豆,豆豆啊1长孙大声悲号,神情凄厉道:“你不用走,你们不用怕,有婆婆帮你们拼命,谁敢伸手我杀了他。”
豆豆再次幽幽一声,轻柔摇头道:“王爵富贵,都是云烟,别人施舍的,哪及自赚的?相公已经不在此间,我们不想寄人篱下,婆婆勿要伤感,豆豆就此别过了……”
说完款款抬脚,终于跨出了大门。
后面众女连忙跟上,连带着孩子也给抱走了,最古怪的是侯海棠竟然不管不顾也抱着孩子出门,一路跌跌撞撞追着去了。
有大臣下意识去偷看李承乾,却见这位大唐储君只要摇头叹息一声,他脸上似乎并没有暴怒和愤恨,反而眸子里有一抹伤感和同情。
……
……
长孙呜呜悲咽,突然蹿到李世民身边,皇后一把抓起丈夫的手,然后恶狠狠咬了下去。
牙齿深入肉中,顿有鲜血流出
李世民不动不挪承受长孙撕咬,突然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跟上去,但是不要滋扰,只许暗中保护,不准显露影踪。”
这话说的无头无脑,也不知命令对谁而下。但是大殿两侧却有几十道影子蹿出殿门,悄无声息追着豆豆等人而去。
能够驻守太极大殿的全是大内高手和百骑司精锐,偏偏李世民似乎还不放心,再次道:“尉迟恭,京畿是你的驻地……”
这话说的还是无头无脑,但是尉迟恭却心知肚明,这位黑脸国公大将军轰隆跪地,大声道:“陛下放心,臣会用心看护,如果王妃们在长安地界少了一根头发,微臣会把脑袋砍下来请罪。”
李世民轻轻吐出一口气,猛地又看向大殿另外地方,沉声喝道:“李孝恭,皇族是你在监管。”
李孝恭轰隆跪地,郑重道:“陛下放心,不管是哪个皇亲还是哪个国戚,只要谁敢伸手,立马砍掉爪子,便是前去滋扰也不准,但凡接近王妃居所三里之地者,一律杀无赦。”
这是防止将来有人施展恶心手段,勾引赵王遗孤然后拿女人做借口争夺财产。
李世民点了点头,挥手示意尉迟恭和李孝恭退下,皇帝直到此时才感觉手腕一阵剧痛,低头轻叹道:“观音婢,能不能别咬了,你就算啃掉我的肉,一样改不了事实。”
说着轻轻捏开长孙嘴巴,然后慢慢将自己手腕抽了出来,他虽然被咬的鲜血横流,但是并没有暴怒指责妻子。
长孙神情似乎有些呆滞,痴痴傻傻被李世民扶着,好半天之后陡然发出一声悲啼,忽然冲着李世民咆哮道:“你这个昏君,你这个昏君,你还我儿子,你还我儿媳,我的孙子啊,我的孙女碍…”
当世没人敢骂皇帝昏君,但是长孙皇后直接骂了,李世民面色黯淡吐出一口气,双手用力抱着陷入癫狂的妻子。
整座大殿足足两三千人,没有一人敢发出半点动静,最后还是太上皇李渊走了过来,伸手拍拍李世民肩膀道:“事已至此,悲痛无益,趁着今夜满朝文武都在此间,咱们商量一下那孩子的国葬事。”
王爵是没有资格举行国葬的,能够举行国葬的只有皇帝和太上皇,但是此前李世民就说过要给韩跃国葬,李渊对此事明显也没有反对之心。
李世民用手轻轻拍打长孙,摇头拒绝了太上皇的提议。
这一刻的李世民目光灼灼有光,仿佛心中有一团火焰在燃烧,他沉声道:“赵王吾之骄子,国葬难显殊荣。如今李勣李靖全在西北草原,各路国公大将基本也在参战。西府三卫尚未离开剑南道回归,东北辽东的臣属全都未至,这些人全是吾儿麾下,他们不能在陵前跪哭,朝堂有什么资格举办国葬?”
李渊懂了,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