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议论自不用说,贺怀远首次出师就领教了皇权的可怕之处,心有余悸地送走萧天洛和祝久儿,看着马车驶离,他长长地吐了口气。</p>
祝久儿原本就气闷,坐在马车上还生气地用脚一下又一下地踢小桌案,看得萧天洛哭笑不得,依他说,贺怀远也是个心急的,术业有专攻,当大夫的治病救人就行,别玩复杂的。</p>
“其实不用生气,让小舅舅走这一趟就知道深浅,光劝有什么用,不过没想到啊,咱们舅舅长得儒俊秀,骨子里这么倔强。”</p>
“随了我的外祖父。”祝久儿无奈地叹气道:“倔驴。”</p>
萧天洛咧嘴笑笑,倔这个毛病得现实来收拾。</p>
当初自己也是个新兵倔驴,结果被收拾得满地找牙,还得乖乖地自省,最终晓得倔不是唯一的处世方法,贺怀远这么赤忱的人更不容易屈服,不长点教训怎么能行。</p>
祝久儿撇撇嘴,“恐怕他从进宫到出宫都被人盯着,自己还一点感觉都没有,还有你。”</p>
“我怎么了?”萧天洛正抚着大小姐的背,突然挨熊有点懵:“我不是挺老实?”</p>
这女人的脾气真是个谜,说变就变,动不动还搞连带责任。</p>
“明知道外面有人偷听,你怎么敢说那些话?”祝久儿说道:“你就不怕被拎走治罪?”</p>
萧天洛凝神听完,笑笑着说道:“皇帝又不是傻子,能不知道侯府怀疑他,怀疑安北侯府,但他是皇帝也是吃五谷杂粮的人,是人就想得到共鸣。”</p>
“他为什么放任咱们猜来猜去,无非是有好处,你看,现在两府不怎么往来了吧,你和四皇子的事没人提起来了吧?这会儿有个人洞察了他的难处,看到他的谋略,如何?”</p>
祝久儿听得冷汗不止,他这是在算计皇帝的心思,却忽略了其中的危险,那是君王!</p>
“所以你的话几分真几分假?”祝久儿的小脸煞白。</p>
萧天洛凝神沉思,良久后说道:“差不多全是真心话了。”</p>
祝久儿倒抽了口气,这些话肯定会如实搬到皇帝面前,至于皇帝怎么想,天晓得。</p>
马车里一片静寂,祝久儿欲哭无泪,苍天呐,一个固执的舅舅,一个行事没有章法可言的夫君,她的命怎么这么苦,比黄连还要苦。</p>
她正愁闷,萧天洛嘻嘻一笑,把搂进怀里,安慰道:“乱拳打死老师傅,明天皇帝不发落我和舅舅,就万事大吉,这一关就过去了,也让舅舅清醒清醒。”</p>
祝久儿在他怀里埋下头,两人静寂下来,外面的街道尤其寂静,只有车轮行进的声音。</p>
赶车的林通汗毛竖起,这个点外面的摊贩都少了,这两年没有宵禁,夜市重新复起,一到晚上就有大大小小的摊贩出街,处处都见烟火气。</p>
今天这个点,这条街道上居然就他们一辆马车,左右两边的临街商铺都紧闭大门。</p>
林通的声音有些抖:“大小姐,姑爷,外面好安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