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首一条案机，摆着香案供奉。</p>

欧阳虔诚的在蒲团上跪下来，孤行少紧随其后。</p>

见欧阳不愿多说，孤行少也不逼问，两人已经结契，早晚有机会能得知的。</p>

欧阳侧目，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孤行少割下内衫一角。</p>

随即又右手成拳，抵紧胸口，运劲逼出一口心头血，随后以指为笔，取血为墨，郑重其事地篆符，随后写上两人大名。</p>

欧阳瞳孔紧缩，上手就要去夺。</p>

孤行少当即扬手，将书了二人名字的衣角高撩过烛台，火舌立时窜出。</p>

孤行少道：“善男步六孤行少，愿奉驱策，换一世相守，若有辜负，天不假年。”</p>

欧阳看着火舌燎上孤行少指尖，他却脸色未变，只等最后一抹火星在他指背烫下一串猩红的伤疤。</p>

孤行少抬起头来：“契成了欧阳，你可信了？”</p>

欧阳抖着唇，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不能反悔了，若违誓……”</p>

“那活着，也没什么滋味了。”孤行少道。</p>

“为了你我不确定的未来，”欧阳有些费解，斟酌着用词，又改口道，“不是，是为了你自己都不确定的未来，搭上自己一条命，值得吗？”</p>

孤行少却道：“值不值得，是本座自己说了算。”</p>

欧阳还是摇头：“没有什么比命更重要了，情爱最是虚妄，不值得以命相搏。”</p>

“那本座拿这么重要的性命做赌，能换来你的回头一顾吗？”孤行少正色道，“欧阳，誓本座也立了，你可愿嫁？”</p>

欧阳回神，对上孤行少满脸的期盼，说实话，活十几年，还是头一遭遇到真有人以命相筹，只为换一份情爱、一场姻缘的。</p>

说不心动，是假的。</p>

欧阳想，既然他有这样的觉悟，那是不是证明，至少现在，他对自己尚算真心？</p>

这唯一令人纠结不前的关窍想通，欧阳豁然开朗，左右两人也算是情意相通又刚好有媒妁之言。</p>

欧阳把食指伸到孤行少面前：“劳驾，取我一滴指尖血。”</p>

莫名其妙被要求取血的孤行少：“？”</p>

这给他整不会了，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取血了？</p>

但孤行少还是听话地取了一滴。</p>

欧阳掐着指尖，艳色的血珠里涌起越来越多的银白，“这滴毒血落在你伤口上，才是真正的契成。你的骨血肤肉皆献给蟒神，他日你若反悔，会尸骨无存，魂魄无生。你，真的愿意？”</p>

孤行少闻言，曲起指节，猩红的伤疤挨上了欧阳指腹。</p>

泛着银光的毒血见缝插针，顺着疤痕蜿蜒的褶皱，顷刻渗进了皮肉里。</p>

像是灵丹妙药一般，孤行少指背上的疤痕肉眼可见得退红消肿，最后只留下蜿蜒一线的褐色纹路，像极了大蟒身上的铜钱纹路。</p>

契约只会前半截的孤行少：“……”</p>

欧阳解释道：“大概世界上并没有多少神魔，反正我印象里蟒神的降罚都和神魔没什么关系。传说只是传说，真正和你做交易的是我，有这一滴毒血，便是天涯海角，也能顷刻取命。”</p>

孤行少仔细瞧着指尖纹路：“若是惹了你不痛快，岂不也可能要了命，那可有点太冤了。”</p>

欧阳道：“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等闲也用不上。”</p>

“？”孤行少眼随心动，转过来看着欧阳，“于你有害？”</p>

欧阳却不愿意多说，只道：“算是生死托付，公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