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城医院,四栋,太平间,走廊。
“警察,我妈就这样死了,有没有赔偿金啊?犯人抓到了吗?你说话啊,到底有没有赔偿金?”
因为是他杀,尸体需要进一步检查,欢城警局北郊分局派了人过来跟进,刑事组队长跟他的传声器。
方藤没见过这么不孝的儿子,一来就要赔偿金。
不亏是姓钱的!
“钱海,这里是医院,你给我安静点,别赔偿金赔偿金得挂在嘴边,死者是你的母亲,你就不难过吗?”
方藤怀疑他不是亲生的。
“我难过啊,”钱海一副无赖样,衣服裤子都有洞,脚下还穿一双露脚趾的破皮鞋,全身脏兮兮,一股烟酒味,“我难过有用吗?人都死了,最重要的是活着的人,警察先生,我真的需要钱,不然我来干嘛?”
方藤想打人,拳头刚握,有人来了。
是钱多宝跟段流流,陈司机走在身后。
钱多宝无视钱海,问警察叔叔:“我是李穗的孙女,叔叔,我想见一下我奶奶,可以吗?”
才二十八岁就当叔叔的方藤:“死者的遗体还没进行整理,可能会引起不适,你,”
钱多宝落泪,抓起他的手恳求:“我不怕的,她是我奶奶,我想见她,求求你了,警察叔叔。”
这是亲孙女。
方藤动容了:“好吧,你跟我来。”
钱海想跟进去,钱多宝扭头就吼:“你没有资格见我奶奶,你滚。”
钱海被唬祝
以前多乖顺听话的女儿,现在竟然敢这样跟他说话,看来是他打得太少了。
七月十日,钱多宝为奶奶举办了简单的葬礼。钱海没有出现,钱家也没有一个人来送李穗。
陪她度过这一切的,只有段流流。
钱多宝庆幸自己没有让段流流吃下那些粉末,因为她奶奶的死亡时间是在她出门去买水果的路上。
那个人根本没有打算留活口。
葬礼结束后第三天。
钱多宝接到银行的电话,说十五号之前未存款,便会开始收取保管费,或可以把钱取走。她错愕了一下,问:“多少钱?”
对方回:“一共是十万零四十七元。”
那个银行在乡下,钱多宝记得自己当时办了张卡,是为了给奶奶申请五公斤的花生油,那卡是她的名,但卡给了奶奶。
她没想过平时自己给奶奶的钱都被攒起来了,她只教过奶奶一次存钱的方法,没想到她就记住了。
那么多钱,肯定不止她给奶奶的那些。
从欢城回乡下老家,坐车要两天一夜,钱多宝不想回去,因为那里根本没有一个人在乎她跟奶奶。
但那些钱,她问:“能直接转到我另一张卡吗?”她给奶奶办的卡已经找不着了。
银行人员是个小姐姐,说话声音轻轻的,很有耐心:“不好意思,小姐,转不了,只能本人拿身份证来领龋”
“好,我知道了,谢谢。”
下午,钱多宝就跟段流流请了假,说要回家一趟。
段流流不放心,坚持让陈司机陪她回去。
她送她到大门口,看着她上车,看着车走远。
站了一会,段流流掏出手机,拨了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