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川道：“他们哪来的人？又以什么为生？”

入盐氏的盐是哪里来的，冬熊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说到肉食来源，冬熊一脸不好意思道：“他们……学会耕种了，而且，我跟你们换来的船，全都在他们手上……”

“你们已经用上了风帆船？”王川有几分紧张。之前和赎盐氏交换的船只都是没有桅杆的船，要是这两年把风帆也交易出去了，王川回头绝对会将树皮的人头都砍下来。

冬熊道：“这还没有。都是橹船。”

王川松一口气道：“那树皮知道你这些事情不？”

冬熊道：“他知道，但他说现在管不过来……”

往回倒几年，树皮不过是一个只会追在野兽屁股后面跑的野人而已。这些年虽然不停学习，但河部落日新月异，他也没办法跟上这变化。如今河部落种种问题，他不焦头烂额才怪了呢。

上船渡河，来到了三号寨子中。王川又被人围堵了一阵子，都是听说王川回来，过来见礼的。管理无能，和这些人没有关系，王川温言问候了众人，让人先回去。

进了老头子居住的屋子，小贝正躬身等着。一年多不见，小贝也长开了，据说现在是三寨子最好看的女子。女大十八变，女孩子眉眼长开，确实好看了很多。不变的是她脸上依旧挂在腼腆的笑容。

老头子精神极好，只是脸色闪着不属于老年人的光彩。王川握了握他的手，发现他皮肤上一点湿气都没有，显然身体机能已经坏掉了。眼前这场景就是妥妥的回光返照无疑。

老头子张着嘴笑道：“那个秋日来时，就知道自己要死，没有想到在你这里又熬了五个春秋，我可算是赚到了。”

王川道：“你要是愿意，在这里再熬五个十个春秋都行，我又从北面带回来了好些粮食种子，你都吃个几年，让我亏多一点也不要紧。”

老头子道：“我怕是吃不到了，但你放心，我有办法会让你亏死的。你先前让我把赎盐氏的人弄来，如今我真把他们弄来了，上下一千六百余人，你敢不敢替我养了他们？”

王川道：“他们有手有脚，不用我养活。要是他们愿意来，我可以在东边划出地方给他们建村寨，让他们自己耕种狩猎过日子。”

老头子有几分失望道：“我日日等着你回来才死，只为求你这事，你真不能答应我？”

旁边的冬熊小贝知道这话真假，都忍不住哭出声来。

王川道：“现在河部落太大了，我不打算给河部落增加人了。你也看到了，才这么点人，就乱成什么样子了？未来还是这样，就没办法过日子了。所以我想了一个新的形式来管理大家的生活。这个形式下，少部分人生活在城镇里，给大家打铁做工，大部分生活在外面的村寨里，以耕种渔猎为主。河对岸我会先建一个城出来给会做工的居住，不会做工的河部落的人也会分出去耕种。当然，我不是不管他们了，他们的孩子可以上学，他们可以用收成换铁器石磨。我可以答应你的是，我不会偏心得对你赎盐氏这些人就是了。”

老头子满意点头：“听你这样一说，只觉得日后还会好些，你能这么安排，我便放心了。你这孩子总有些想法与众不同……听说你还带了些无角兽回来，也不知道这些兽有什么用？”

骑兵，通驿，这几乎是马匹最为重要的作用了。王川挑了些这方面的内容跟老头子讲解，只讲到一半，冬熊便在旁边哭开了：“老祖宗……”

老头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了眼，安详走了。

王川心中悲戚，满是失落，从今往后，冬熊大概不会再拿这个老祖宗跟他谈什么生意了吧？

冬熊哭嚎一阵子，背着老头子的尸体就要往外走。这个时代不重丧葬，这大概就是要胡乱找地方烧埋了。

王川拦着他道：“走哪里去？”

冬熊道：“东面开始涨水了，淹了很多地方。我老祖宗之前说，若他死了，就埋到高一点的山上去。他不想死后还被水淹了。”

仿佛一道闪电照亮了王川的思路，让他忍不住骂道：“你糊涂，东面淹水这样的事情……”

想想现在冬熊正在悲切，王川改口道：“东面淹水这样的事情，到底什么情况大家都还不清楚。你这胡乱掩埋了你老祖宗，回头若还是被水淹了怎么办？而且他一代人杰，就这么草草掩埋，将来你怎么跟你赎盐氏的人交代？你先将他放好，这事我来操办，我必定为老祖宗挑一处不会淹水的风水宝地，将他风光大葬，让你和你的族人有地方凭吊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