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何事?”
“那年桂陵全郡大旱,各县告急的文书不断,只有你广义县没有发出一份告急文书,不仅如此,从你所作所为来看,你分明是早有准备,有趣的是。你只顾及到了本县百姓,却任由邻县遭受灾荒,对此,公孙县令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听到赢广的问话,公孙泽那张颓废的脸上首次露出了痛苦的神情,他抬眼看了看赢广,低沉着嗓子答道:“为官一方理应明天理,知地利,懂人心,只有如此方能造福一方百姓。头年冬天寒冷异常,直到打春也没有多少大雪,入春之后风多云少,****都是晴空万里。这样的年景要是不旱才是异常!我早早就安排人去邻县示警,反倒被人数落嘲笑,说什么年轻人想要政绩是可以理解的……我堂堂七尺男儿需要用这种哗众取宠的手段么1
自从进门开始,公孙泽始终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没想到一说到心中的痛处,他立刻就显示出了年轻人那种特有的血性!赢广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他稍微平静了些,才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不是我心狠,是我实在帮不了他们,我带着青壮出去谋生,县里剩下的都只是老弱妇孺,饥荒一起,饥饿的人什么事都做的出,一旦让他们进入广义县,那些储备的粮食根本就不够饥民分食,他们如蝗虫过境,吃光了一地可以去下一地,可我这的老弱该如何生存?所以我走之前曾下严令,锁闭城门直到我回来为止。”
公孙泽眼中的痛苦之色愈浓,长长的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下面我说的话是在风评文书中不可能看到的,那就是当我回来之后,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死尸,到处都是骨瘦如柴的死尸,县城的城门上密密麻麻布满了手指抠出的血痕。原来,我在年初大肆存粮的事被有心人利用,他们知道灾荒过后,如果我的广义县幸免于难,那对他们的打击将是致命的,甚至可能终结他们的政治生涯!于是那些灾民蜂拥而至,包围了广义县城,要求只有一个,开城放粮1
“留守的班头是我的妻弟,他听从了我的命令,始终没有打开城门,而最后这也成了那些昏官攻击我的借口,我在百姓之中声望甚高,他们不敢动我,可是我的妻弟却成了替罪的羔羊,被乱杖打成了肉泥!他才十七啊!我的娘子受了刺激,也于第二年离我而去……”
“所以你就以酒麻醉?”赢广忽然插话道:“难道你就不想让这样的悲剧从此不再发生?”
公孙泽忽然大笑起来,不停的摇着头。
“耕有田、穿有衣、家有余粮、兜有余钱,何其难也1
“这么说未免言之过早,我在玉盘山下建了一个小村庄,你不防过去看看再做打算,也许我们的想法是一致的呢?”
公孙泽一愣,见赢广一脸认真不像信口开河,略微考虑了一下,便开口说道:“既然郡守开口,下官自然遵命,只是今日天色已晚,下官还是先去安排饭食吧。”
“不用了1
赢广摆了摆手,站起身来,走到公孙泽的身旁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今日见了广义县的风貌,也算是不虚此行,虽然先生没有答应我的请求,但我却肯定,用不了多久我们一定会同堂共事的,饭就不吃了,以后机会多的是,趁还有些亮光,我得赶紧赶回郡城,你不知道,处理政务确实不是我的长项,可是又不能不做,只得晚上多辛苦辛苦了。”
公孙泽送走了赢广等人,便斜斜的靠在了大门上,玉盘山大营他是知道的,敢在郡城公然挖人,这样的大事想不知道都难,处理政务的人才多如过江之鲫,可他今日偏偏找上了自己,难道自己当初在悲痛之下露出什么马脚不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