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赢广答应的如此痛快,勄木图目露赞许之色,头一次正眼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年轻人,岁数不过与自己的儿子相仿,身材修长,中等之姿并无什么出奇之处,可偏偏回答的如此大气,让人生不出丝毫怀疑的心思,难道他看不出这赌斗对他大大不利么?
见勄木图露出询问之色,赢广索性大大方方的问道:“有什么要问的直说就好,看你是长辈,我定不会诳你1
勄木图更是好奇,这秦将不把自己当敌人,也不当做贵族,偏偏只当做长辈,认为回答长辈的问题理所应当,当下也不再犹豫,张嘴问道:“你是聪明人,定然知道这赌斗规则对你们大大的不利,为何答应的如此痛快?”
“其实很简单。其一,你们是主,我们是客,主人定下了规则,客人不准,那就是没了主人面子,反客为主之事我们秦人不屑做。其二,秦人尚武,有挑战才有意思,要是弄得无趣,我们反倒看不起你,吟诗亵妓那是楚人风格,与我们无干。其三,只有强者才能制定规则,我们客居在此,不过百十来人,而你们月氏人口足足有几十万,我虽然嚣张却没有无脑到以卵击石的地步,既然躲不过,那就大大方方应下来,更何况输赢尚在两可之间,开口认输可不是我等本色。”
听着赢广在那侃侃而谈,勄木图的心思却是转的飞快,在月氏,他与苏依一文一武,可谓是格鲁木的左膀右臂,头人的心思他们心里明镜一般,这几年大秦国力蒸蒸日上,少年才俊层出不穷,不说那已经崭露头角的白起、王翦,就连一名小小的府将都有如此的胆略。再看看自己的儿子,整日里只知道欺男霸女,文韬武略不甚明了,吃喝嫖赌却样样精通。苏依的儿子更不省心,竟然带着家将想去掠走公主!掰开手指头数数,年轻一辈里竟无一人可以称为领袖。头人空有雄心壮大本族,可惜除了这些老将,就再无可用之人。今日的月氏尚可与秦国订立同盟,可终有一天,日渐衰落的月氏终将成为大秦的囊中之物。
想到此处,心中难免悲凉,见儿子那幸灾乐祸的眼神,似乎认定秦人必输,胸口更填烦闷,也不再多说,翻身上马带着侍卫去了。
就这样,在有心人的刻意传播下,质子府与万军府的赌斗一下子传遍了月氏王城的大街小巷,无论是来往的客商还是本土的居民,都在乐此不疲的讨论着输赢,偏僻的大秦质子府成功的吸引了无数关注的目光。似乎觉得再无监视的必要,最后几个明哨在众人的注视下陆续撤离,至于质子府以后如何,就不是这些小民关注的了。
王城北部的斗兽场已经使用了约两百余年,那时的月氏国力强盛,格鲁木的曾祖曾带兵一路向西,横扫了大大小小数十个部落,一直杀到大漠的边缘才停下脚步。为了纪念自己的武功,格鲁木的曾祖调集无数的奴隶,用条石生生在那平坦的大草原上堆积起一座庞大的斗兽常两百余年的风侵雨蚀,将当初平整的墙壁侵蚀的坑坑洼洼,但这座集中了无数人心血的庞然大物依然矗立,每逢节日或者比斗,里面依旧是人满为患。
看着赢广等人走进了斗兽场的地下,墨印扶着夏姬走上了王台,格鲁木坐在正中,朝中的达官显贵分坐两侧,看到款款而来的夏姬,格鲁木笑道:“这应该是我与夫人的第二次见面,还请落座。”
夏姬福了一礼,谢道:“还要多谢头人的照料,我代质子谢过头人。”
格鲁木点了点头,望着勄木图说道:“此次是万军府与质子府的赌斗,不论结果如何,两家的恩怨一笔勾销,不知府主意下如何。”
勄木图欠身答道:“全凭头人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