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宴席结束了。”常胜军站在陈兴身旁,看了下时间。
“嗯,应该是宴席结束了。”陈兴点头。
两人都凝聚着目光,望着那绚烂的烟花,烟花灿烂,绚丽多彩,却如流星一般短暂,消散在空中。
夜空中的新城大厦,正如那绚丽的烟花,只不过这新城大厦却是始终屹立着,它会和流星一般陨落吗?
客人散尽,酒店多了些冷清,唯有那灯火通明的灯光依然亮着。
钱新来作为主人翁,领着儿子和准儿媳曾雪,同亲家曾高诚夫妻俩,笑容满面的送着客人离开。
该走的人都走了,留下来的人,在酒店的豪华会客室休息着,张立行,林思伟,吴宁,卫思达,杨宏超,冯程峰……会客室里,坐了不少人。
曾高诚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下,脸上没有刚才的笑容,还对刚刚常胜军来捣乱的事余怒未消,“这姓常的还没正式走完法律程序,就真当他已经是市局的局长了吗,人大会议不通过,我看他这个局长怎么当。”
“对对,曾主任您说的极是,那姓常的刚来就太嚣张了,今天才刚上任呢,就没把曾主任和钱总两人放在眼里,这要是让他呆一段时间了,岂不是能把望山的天都捅破了。”杨宏超第一时间附和着曾高诚的话,他这个市局的常务副局长,最乐意看到常胜军滚蛋,那他就有可能成为最大的受益者了,甭管有没有戏,他都乐见其成不是,反正多拍曾高诚几句马屁又不会死。
“挑在这个时候来抓人,这姓常的确实是狂妄了点。”张立行笑着撇了撇嘴,“他刚来望山,估计还不知道这望山的天是什么天呢。”
“哦,对了,有个事要告诉大家,这常胜军是昨天下午就到望山市的,他到的时候第一时间去了市委见陈兴。”常胜军又说道,看向卫思达,“卫主任,你提供的这个消息,没错吧。”
“错不了,一个大活人我还能认错吗。”卫思达笑道。
市委秘书长吴宁静静的坐着,瞥了卫思达一眼,见卫思达不经意间把头转到他这边,吴宁笑着点头。
“这姓常的昨天就去见了陈兴了?”曾高诚听得一惊,脸上少了些怒色,多了些凝重。
“不错,我昨天下午就在市委看到他了,不过那会可不知道他是省厅任命下来的市局一把手。”卫思达点头道。
曾高诚和钱新来两人对视了一眼,彼此眼里都有些诧异,如今两家是正式订婚了,利益彻底的绑在一起,曾高诚知道,以后钱家的事,他也不能袖手旁观。
“你说有粮调到省厅,省厅调下来这个姓常的,会不会真的是陈兴在幕后操作?”林思伟看着众人,“陈兴可是真有可能有这本事的。”
“这次地市公安系统一把手的调整,是全省范围内的调整,要说是陈兴搞的,应该是不可能,不过很有可能是陈兴提前知道了此事,借这股东风,将亲近他的人给调了下来。”张立行说道,张立行不知道的是,他已经快要说中,就差那么一点点。
“哎,不管是哪种可能,都要引起警觉了,公安局这么一个要害部门现在掌控在陈兴的人手里,这可不是好事。”吴宁出声道。
“就算是他的人来当这个局长,那也得看能不能指挥得动下面的人,如果只是一个光杆司令,他能翻起什么浪来。”张立行不屑道,“晚上的事,大家不都看到了,这姓常的,连几个警员都没听他的话,我看他今晚想要来立威,是丢人丢大咯,看他日后还怎么树立威望。”
众人说着话,梁婧坐在角落边上的沙发,低着头,没说什么,同样也有意让人忽略着她的存在,只是对众人的每一句话,梁婧都格外认真的听着。
“曾主任,常胜军担任局长还得在人大会议上通过,要是人大给他否决了,那他就白瞎了,晚上他也是落了您面子,要不您也给他来个下马威?”张立行笑哈哈的看向曾高诚。
曾高诚斜瞥了张立行一眼,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张立行这是给他出的馊主意,他刚才气话归气话,真要在人大会议上动手脚,让常胜军的任命通不过,他这个人大主任确实有这个本事,但常胜军是上面派下来内定的人,你地方人大敢使坏,公然推翻上头的意思,曾高诚也不用想也知道后果会是什么,除非他这个人大主任真不想当了,否则他才不会被张立行唆使这么干,也就是嘴上说两句痛快话罢了。
“时间不早了,我看大家该回家回家,明天还得上班。”吴宁笑着站了起来,“晚上常胜军来这么一闹腾,他自个的脸面也丢光了,我看他回头应该是暂时不敢乱来了,钱总您儿子的事,时间长了,自然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啥好担心的。”
“我也该回去了。”梁婧这时候也站了起来。
“也好,大伙都先回去,有什么事再一起商量。”张立行见到梁婧要走,笑眯眯的说了一句,跟着站了起来,喝了不少酒的他,看到梁婧就心里头痒痒的。
钱新来本来还想和张立行商量点事,见张立行目光在梁婧身上游着着,钱新来暗骂了一声老王八,也没再出声挽留,他知道张立行这会急着想干嘛,强叫对方留下来也没意思。
送着张立行等人离开,会客室里很快变得空落落起来,钱新来的妻子和曾高诚的媳妇包括一些熟识的女性朋友在另一间聊珠宝首饰啥的,正聊得火热,女人也都好这玩意,特别是到了一定年纪,钱多得没地方花时,更热衷于这些。
屋里只剩下钱新来和曾高诚,两人都默默的抽着烟,出奇的保持着沉默。
“高诚,我看晚上那孙英可是一声不吭,吃完了宴席也匆忙离开了,看来这婆娘还是摆明了不想跟我们有多瓜葛的意思呀。”钱新来突然道。
“她只要守住自个的利益,你以为她会瞎掺和别的事吗,这女人不仅狠,而且精明着。”曾高诚皱着眉头,“新来,进宝的事,还是得把善后的事情处理好,超速飙车撞死了人,这把柄被人捏在手里,看似是小事,但也像个定时炸弹一样。”
“放心吧,这姓常的既然一来就敢给撒野到我头上来,那我也别怪我让他好看,他这新来的市局一把手想立威我不反对,但要是立到我们钱家头上,我会让他知道什么叫老虎屁股摸不得。”钱新来阴着脸,想了想,道,“刚刚张立行说的,有没有可行性?常胜军的局长任命还得经过人大会议,能不能让他通不过?”
“让他通不过是没问题,我好歹当了几年的人大主任,要是这事都办不到,我这个主任都白当了,但这样做的代价太大了,不值得,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真要那样搞,我自个都得栽进去,你以为上面的意思,是能随便推翻的吗,咱们在望山市是个人物,但有时候还真不能太把自己当一回事,说穿了,出了望山,我们只是小人物一个。”曾高诚嘿然一笑。
“高诚,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不能这么自贬不是,你这市人大主任好歹是正厅级,走到哪都不能算是小人物。”钱新来笑着奉承了这位亲家公一句。
“市委书记还差不多,人大主任又算什么。”曾高诚自嘲的笑笑,当时跟李开山争市长的时候没争过,否则他就有可能在退二线前干一届市长,最后说不定有机会争市委书记的位置也不一定,就好比这次,陈建飞突然死了,如果他是市长,他就有机会上位,总比李开山那只缩头乌龟强多了,曾高诚一想起这事,心里还着实有些不甘,李开山生了个笨蛋儿子,被人唆使杀了人,把柄捏在张立行和黄有粮手里,现在就是傀儡市长,当初别跟他争这市长,现在不就皆大欢喜?
“高诚,也不能这样说不是,你这人大主任还是很有分量的。”钱新来笑道,说着话,门外有人走了进来,走到钱新来耳旁低声耳语了一句,见钱新来点头,来人便转身离开,而钱新来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
“怎么,有什么好事?”增高层看了钱新来一眼。
“算不上什么好事吧,我让人准备了一百二十万给陈兴送过去,箱子被他提进屋里了。”钱新来笑道。
“什么?”曾高诚豁的一下站了起来,“新来,你怎么干这事,太莽撞了,你这不是自个送把柄去给陈兴吗。”
“高诚,你放心,陈兴不知道是谁送的。”钱新来笑道。
“不知道是谁送的?”曾高诚看了钱新来一眼,“那你这是?”
“我只是先去试探一下陈兴,钱,他如果收了,那是再好不过不是,如果没收,那说明他可能对钱不是很感兴趣,当然,也不排斥他假清高,又或者在不知道钱的来历下不敢收,但看他怎么处理莫名其妙送上来的钱,咱们多少能做出一些判断,看他是什么样的人。”钱新来笑道,“明天,我会再让人留意他住的地方,看有没有动静。”
曾高诚皱着眉头,一会才微微点着头,“你这么做,倒也有些道理,但也有可能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反正陈兴不知道钱是谁送的,不碍事。”钱新来笑道,“一百多万而已,如果陈兴收了,那就值了,如果没收,也能借此来观察陈兴这个人,总是有价值的。”
“这陈兴年纪轻轻就官至市委书记,我看他未必对钱感兴趣。”曾高诚摇头道。
“这男人的喜好,无非就是钱色这两样,钱,他不感兴趣,色,我可是也给他准备好了。”钱新来笑了起来,“看他有几分定力。”
“看不出你倒是准备得够充分的,你要是真能将陈兴拉拢过来,那就真是大好事了。“曾高诚点头道。
“放心吧,是人就会有弱点,我就不信陈兴会是针扎不进水泼不进的铁人。”钱新来哼了一声,“我还真就跟他卯上了。”
梁婧从新城大酒店走了出来,比张立行快了几步的她,沿着酒店外的马路走着,走了好一段路,手里才拿着手机在按着什么,步履匆匆,也没去注意周围的环境,直至背后被人袭击了一下,梁婧才吓了一跳,险些就尖叫出来。
“梁主任拿着手机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我车子跟你后面一会了,就没见你发觉。”后面,传来张立行那熟悉的声音。
“没,没什么。”梁婧急忙的收起手机,顾着走路,她都没发现自己走到的这段路,路灯坏了,路上没啥行人,难怪张立行这老王八在后面跟了过来,往后方看了一眼,梁婧能看到张立行的司机远远的开车跟着。
“市长,你怎么在我后面了。”梁婧不太自然的笑道,她走得很快,就是怕被张立行叫住,这会都离开酒店有一段距离了,根本没想到张立行竟然还跟上来了。
“这不是给你个惊喜嘛。”张立行坏笑着,“你说你老公跟你分居了是吧?怎么,要请我到你家坐坐吗。”
“当然请了,我可是早就邀请过张市长你了,以前可是你自个说不去的。”梁婧白了张立行一眼,把手机放进包里,脸色正常了许多。
“择日不如撞日,晚上就去,可不然辜负了你的一片盛情不是,走吧,上车,走路过去还不知道多久。”张立行眼里放着光。
梁婧笑着点头,看着张立行招手让司机开车上来,轻吁了口气,短信还没发完,不过好在没被张立行看到,心脏这会还砰砰直跳,梁婧愣愣的站着,看着张立行那冒着酒气的脸,眼里那毫不掩饰的光芒,梁婧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行尸走肉,她努力的想抓住一根绳子的往上爬,但当她脚已经离了地面时,梁婧才知道自己已经被吊到了半空中,如同那风中的浮萍,随风飘着,她不知道会被吹到哪,也许是天堂,也许是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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