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华看起来心情压抑,没多说话,走到一旁去抽烟,其他小字辈的人,看到张国华也都会带着敬畏的目光,张国华已经官至省委一把手,是张家第二代的核心,不管是直系的还是旁系,以后张家能否继续辉煌,就看张国华能带张家走到什么程度,毕竟张老爷子的年事已高,早晚会离去,而这一天,仿佛已经不远,这次老爷子咳血又突然晕倒,谁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陈兴也进去病房看了老爷子一眼,老爷子正安详的躺在床上,在里面看护的大姑张孝茹说老爷子睡着了,不要去吵他,陈兴无声的点头,只是和妻子张宁宁站在病床旁看了一会,两人也没说话,张宁宁陪其大姑留在病房里,陈兴则是走到外面透气,专供中央领导人用的高级病房里虽然无比宽敞,但人多挤在里面也没用处,再者,陈兴总感觉病房里很压抑。
到了吃晚饭的时间,陈兴叫张宁宁一块出去门口随便吃点饭,张宁宁摇了摇头,并没有胃口,岳母娘曾云要从家里煲点补汤带过来,张宁宁说是等下喝点汤就饱了,陈兴知道妻子心情不好,也没去多说什么,正好张义张明两兄弟这时候走过来要拉陈兴出去喝一杯,呆在医院里太过沉闷,一眼望去,每个人脸上都是哭丧着脸,两兄弟看着都觉得心烦,这里一时半会也用不上他们,索性就决定出去喝酒解闷。
“大哥,二哥,这时候出去喝酒是不是不太好。”陈兴往病房看了一眼。
“咱们留下来也没用,要是咱们都蹲在外面,老爷子就能好起来,那让咱们不眠不休蹲个几天几夜都行,别说是蹲着,跪着都没问题,但问题是不会,我们呆在外面苦着一张脸也不会对老爷子有啥帮助。”张明撇了撇嘴,他也急,老爷子是张家的擎天柱,他这个当孙子的能不替自己爷爷担心?但呆在外面并不能有啥帮助,这会外面已经聚了不少张家直系旁系的人了,人多嘴杂,也乱哄哄的,虽然没人敢靠近病房大声说话,但一小撮一小撮聚在一起说话的人不少,张明是看了都烦躁。
“陈兴,走吧,出去喝两杯,权当是借酒浇愁吧。”张义面有忧色的往病房的方向看了一眼,直接搭着陈兴的肩膀往外走。
三人往外走,后边就有另一年轻人追上来,“大哥,二哥,陈兴,你们上哪去,顺便捎上我。”
“三儿,我们出去喝酒,你也去吗。”张义回头看了看对方,叫着对方的小名,是他的一个表弟,张平,排行老三,外号也就叫小三儿。
“去啊,干嘛不去,呆在这里闷得很,我也跟你们出去喝酒解解闷。”张平无奈道,他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
“那行,一块去吧。”张明点了点头。
四个人一起往外走,张义开车,去了常去的一个酒吧喝酒,酒吧在一个高级会所内,并不是对所有人都开放,进出的都是一些成功人士,不乏**,最主要的是有很多千金名媛,可都是一些大家闺秀,当然,还有一些通过各种关系进来,想要在里面结识富豪权贵,梦想着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都市女白领,张义经常来这里喝酒,在这里混得烂熟。
“哟,张义哥来了,今天准备调哪种口味的酒喝?”酒吧里的一个经理看到张义带人进来,立刻就迎了上来。
“今天来啤酒就行,先来一打德国黑疲”张义摆了摆手,今天是来解闷,并不是来寻欢作乐,张义明显也是兴致不高,看了看陈兴几人,张义道,“咱们坐外面大厅吧,看看表演也不错。”
“行,就坐外面吧,包厢没意思。”张明直接决定下来,他和弟弟两人玩的地盘不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去的地方,像这酒吧,他就很少来。
几人在外头找了个地方坐下,那酒吧经理殷勤的要过来招待,张义直接挥手打发走,他们自家人喝酒聊天,并不喜欢旁边站着外人。
“陈兴,你们南州有没有什么好的商机,介绍我去发点小财。”张平坐下后笑着对陈兴说道。
“三儿,我警告你一句,别想着到陈兴任职的地方去捞取什么好处,你还缺那点小钱吗,别鼠目寸光的,你惦念着发财没错,但别害了自己人。”张义盯着张平。
“义哥,我就是随口说一说,哪里是当真的。”张平干笑道。
“不是当真就好,你也不缺什么钱,也该消停点了。”张明插话道。
“明哥,这年头,谁也不会嫌钱多不是,现在多捞点钱,以后也好养老。”张平笑了笑,“就算是移民到国外,有钱也是大爷,不愁没得享受不是。”
“亏你还是咱们张家子弟,脑子里竟想着移民,出去别说是咱们张家的,我都替你丢人。”张义瞪起了眼。
“义哥,也……也不是只有咱想这样做不是,你看看孙家的,他们好几个女儿女婿都拿了国外的绿卡了,他们不也是跟咱们一样,都是正宗的红色子弟,人家不也移民了,现在谁还会一根筋,非得守着在国内过一辈子,有钱的人都想到国外去,移民也不代表不爱国不是。”张平笑道,他口中的孙家,那是唯一可以和张家比肩的红色家族,不过孙家在后代的培养上不如张家,现在也没张家这样根繁叶茂,而且在政界军界依然保持着巨大的影响力,孙家是孙老太爷还健在,孙老太爷是硕果仅存的几位元老中唯一能和张老太爷平起平坐的老人,至于其他几位元勋,则要逊色不少。
孙老太爷仍然有巨大的影响力,但孙家二代和三代并没在政坛上大放光彩,孙家子弟似乎也无心政坛,他们并没有真正走上从政的道路,大多是在国企等事业单位中挂着虚名,注意力更多的是在如何捞取财富上,孙家在政界和军界的影响力比起张家大大不如,但要说财富,十个张家拍马也赶不上孙家。
“孙家是孙家,咱们是咱们,孙家那都是一帮钻进钱眼的人,恨不得把所有人的钱都装进他们口袋才是,你拿自己跟他们比,不嫌害臊嘛你。”张义恼火道,本就心情不好的他见自家人这时候还敢提什么移民,要不是面前这小表弟跟他走得还算近,他都恨不得起来踹对方一大脚丫子。
“义哥,不提不提,那我不说了,你就当我放了个屁。”张平见张义是真动了气,赶紧陪笑道。
“嘿,说曹操曹操到,那不是孙家老三吗。”张明突然低声说了一句,嘴角往门口的方向努了努嘴。
陈兴等人都顺着张明的话看了过去,门口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看样子还不到三十岁,陈兴并不认识对方,张义在一旁给陈兴解惑,孙家的第三代,孙添进。
张义还低声笑着给陈兴讲了一个小八卦,外人说起孙添进的名字,都取笑说那是孙为进的老子爱钱如命,给儿子取那个名字,应该是寓意添丁进财的意思,恨不得孙家的人越生越多,财富越来越多。
“哟,这不是张大哥和张二哥嘛。”孙添进看到张明和张义,明显是十分惊讶,张家老爷子今天都咳血晕倒了,这事瞒得了底层的人,又怎能瞒得过他们这种同是顶层红色家族的人,他们孙家没在政事上多伸手,但也有扶持自己的利益代言人,消息也还是一等一的灵通,更别说孙家老太爷如今还健在,而且看起来比张老爷子还健朗多了,起码他家老爷子现在吃完饭还能自个去散步几圈回来,也不要人搀扶,精神好得很,只要孙家的老太爷还在,孙家就依然是让人不得不重视的权贵家族。
孙添进是认为这种时候张明和张义等张家人应该都是焦急的守在医院才是,没想到还能在酒吧看到两人的身影,孙添进眼里的诧异来自于此。
“添进,有阵时间没看到你了,忙啥去了。”张义斜瞥着眼看着孙添进,对方也是这酒吧的常客,张义碰过好几次了,两人基本上是井水不犯河水,各玩各的,张家和孙家也没啥太大的利益冲突。
“出国去走了一趟,办点私事,没想到还让二哥惦念了,真是我的荣幸。”孙添进笑眯眯的说着,“看来以后我还得多来和二哥喝几杯,不然都辜负二哥的关心了。”
“好啊,有机会就一起喝两杯。”张义皮笑肉不笑,孙家的人给人印象都不好,外人看他们都觉得是一帮吸血鬼。
“那成,以后有机会一定和二哥喝几杯,不过张二哥和张大哥今天似乎还有客人,我就不凑热闹了,下次再找机会。”孙添进笑了笑,瞥了陈兴一眼,也就陈兴让他面生一点,印象中没这号人。
孙添进转身就走到其他地方去寻欢作乐了,他到这里来,却是专门喜欢泡泡那些有小资情调的女人,不少做着豪门梦的女人却都是恨不得主动倒贴上来,孙添进是来者不拒,乐得夜夜笙歌。
“那个孙家三少看来也是一个风流种。”陈兴看到那孙添进一会的功夫就左拥右抱了,笑着摇头。
“豪门子弟,谁不是这个样。”张平咧嘴笑道。
两人说着话,陈兴的手机响了起来,却是萧国栋的那个助理周知进打过来的,陈兴虽然和周知进只见过一两面,但却印象颇深,对方问他是不是也回京城来了,陈兴说是,周知进便表示要过来和陈兴坐一坐,陈兴心里疑惑,也没在电话里多问,说了地址后,让周知进过来。
“谁给你打的,周知进?”张义听到陈兴讲的电话,问了一句。
“嗯,是他,说是要来和我坐一坐,这倒是奇怪了,我和他并不算熟,这才刚回来京城,他就主动打电话过来了。”陈兴奇怪道。
“是嘛,周知进特意要来找你坐一坐?”张义诧异的多看了陈兴两眼,笑道,“这有点反常呀,他专程来找我坐坐也比找你正常呀,没见他给我打电话,倒是给你打了。”
“二哥,可能大部分时间都在京城,人家觉得找你容易,想和你坐坐,随时都有机会不是。”陈兴笑道。
“关键是知进和你不熟,找你做什么。”
“也是,我也奇怪,要不是国栋老哥上次去镇海处理事情也带着他,我都不认识他,不知道他找我干嘛。”陈兴摇了摇头,“说不定还真的是专程要跟我坐一坐也不一定。”
“老爷子晕倒,他知道你应该也会赶回京城,特地打电话给你,要说是没事专程找你坐坐,我是不信。”张义笑道。
“知进那小子好像是要弄到地方去锻炼了吧,陈兴,我说他不会是要到你们南州去了吧。”张明突然说了一句。
“周知进要调到地方上来了?”陈兴一怔,随即也想了起来,上次萧国栋也在场的时候,周知进还和萧国栋聊到了这事,征询萧国栋的意见,萧国栋看样子也是支持周知进到地方上来锻炼,还开玩笑说到南州来跟他作伴,当时大家也都当是玩笑话,这会张明这么一讲,陈兴倒是也觉得挺有可能。
“陈兴,我看还真有这可能呀,上次知进那小子也跟我提到说要换地方了,说不定还真是要去南州了,不然他找你干嘛,他家老爷子让他到国栋哥身边去当助理,除了熬资历,主要也有巩固和萧家关系的意思,但周家毕竟也是有头有脸的家族,不可能让他们的核心子弟一直只给人当助理,总要重点培养,周知进也早该挪窝了,看来周家是打算让其进军政界了。”张义笑道。
“如果他真是要来南州,那我还真是得好好跟他聊聊。”陈兴眼睛一亮,摇头苦笑,“我在南州正举步维艰呢,他要是来了,指不定能给我带来不少助力。”
“陈兴,怎么回事,你现在还没在南州站稳脚跟?”张明转头看着陈兴。
“我现在是四面受敌,这次出来招商引资,身旁的得力助手都被人给算计了,说起这个,我还头疼着。”陈兴无奈的笑笑。
“被人算计?嘿,这官场就是这样,到处都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我不爱进体制就是因为这个,活得多累,还是自由自在快活,不愁吃不愁穿不愁钱,这人生能这样享受着过完一生,多么快哉的事,非得去跟人斗个你死我活的干嘛。”张明笑了笑。
“大哥,你和二哥两个都跟大伯是一个性子,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也难怪你们都不进体制。”陈兴笑道。
几人正说着话,旁边却是响起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呀,这不是张家兄弟吗,张大哥和张二哥这时候怎么还有这心情出来喝酒?你们现在不是该守在医院里的嘛,竟还有心情跑到酒吧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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