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一号,时代重置的第七天,相关部门给这种疾病命名为hu5。
第八天,因感染者与死亡者持续攀升,各路生产线都收到了剧烈影响,物资量锐减,物价再次飙升,到了前所未有过的高度,生存成本大幅度提高。
第九天,下了从早到晚一整天的大暴雨,附着在窗户上的灰色物质被冲刷殆尽。
这一情形让活人玩家心中窃喜,毕竟大家心里都清楚,这种烈性传染病怕的就是病程进展缓慢,但这病从得上到死亡拢共只需要二十四个小时,且症状明显。现在那颗石头已经被密封起来,只要空气中的残存物被净化稀释掉,斩断了传染源,再注意防护,应该就能够避免二次爆发。
但破晓的成员并没有产生这种天真的心态,毕竟时代将持续十二个月,传染源必不可能被切断。
雨停之后,抱有侥幸心理的玩家们绝望的发现,即便是灰色微量物质已经被冲掉了,但那股刺激性的气味却是没有消失,仿佛永久的烙印在了空气中,最初开门开窗试探的那一批人也因此而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医院的情况越来越紧张,外面的环境也越来越混乱,这个时候屯粮准备就显得尤其重要了,能够在这几天的骤变中苟住闭门不出的玩家,存活率都要高很多。
第十天的傍晚,夕阳格外艳丽,透过玻璃窗洒了进来。
孟馥悠盘膝坐在卧室的小沙发上吃泡面,她房间的角落里堆满了泡面罐头等有较长保质期的食物,冰箱里还有大量的易保存水果和速冻食品,再宅个十天半月也一点问题没有。
她戳起里面泡着的伴侣香肠咬了一口,满嘴的肉香,吃得十分满足。
今天是重置进程的最后一天,如果宁佩珊给的消息是真实准确的,那么过了今天凌晨十二点,就不会再发生变数了。
就目前的情况看来,局面其实并不算太糟,至少公会里的人在变化期内都没有出事,剩下的问题可以等到今夜过后局面稳定了再慢慢寻找对策。
孟馥悠吃饱喝足,在阳台边伸了个懒腰,玻璃窗外的蒂娜月季被那灰色的微量物质铺盖几天已经全部枯萎了,剩下干枯的死藤挂在外面,显得有些凄惨。
外面的街道上突兀的传来咳嗽声,愈演愈烈,能明显听出对方已经逐渐喘不上气了。
孟馥悠往下看了一眼,是个年轻的男人瘫坐在路中间,捂着胸口咳得面红耳赤。这些天拥挤在黎黄路街区的人比最开始少了很多,大部分都是染病去了医院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外面的空气中都弥漫着传染源,他在外面并没有做任何保护措施,必然是已经病入膏肓了。
没过多久,咳嗽声渐渐停歇下来,随着夕阳渐渐收敛光芒,男人就这么直挺挺的死在了路当中,五官狰狞,是窒息而亡的。
当夜,晚上十一点半左右,四楼的玻璃花园中聚集了好几个人。
之前时代重置这件事把大家压得喘不过气,现在这件大事已然快要上岸,所有人的情绪都跟着放松了些,虽然外面的致病物质并没有消散,但人所惧怕的永远都是未知的事物,现在形势基本已经算是明朗了。
“还剩半个小时了,还是有点紧张的,希望不要最后半小时还出点什么幺蛾子。”陆明衍蹲在花架上往下四处张望。
“呸,你不要乌鸦嘴。”唐海斌已经有了开玩笑的心思,朝旁边的乌鸦说“鸦姐,快呸他一句,以毒攻毒。”
“滚蛋。”乌鸦懒得理他,径自梳理着蛋黄的毛发。
没过一会盛情和田磊也上来了,盛情笑着说“这么多人呐,原来大家都还没有睡呢。”
陆明衍嘿嘿一笑“还是想等到转钟,睡得也安稳一些。”
盛情扶着腰慢慢坐下,“我们也是,剩最后这么一点时间,看看回廊还有没有大招憋着没放的,不过这个病致死率这么高,感觉应该不会有后手了。”
孟馥悠一直没说话,双臂环胸的靠在玻璃窗边往下看,原本平静的神色慢慢变得凝重,直到某个时间,忽然蹙起了眉头。
其他人还在闲聊着时局,南景诚注意到了她的微表情,走过去靠近她身边,“怎么了?”
“你看。”乌鸦手肘碰了下陆明衍,示意他看那边的两个人,孟馥悠原本靠在玻璃窗的夹角里,南景诚过去后将她给挡死了,男人本就高大,那体位就像是把人逼进墙角的既视感,“这俩人是不是有点什么啊,诚哥什么时候主动跟人贴这么近过。”
陆明衍扬起一边的眉毛,掏出手机偷拍。
孟馥悠的视线挪到男人的眼睛上,又再转向楼下,“你看下面那个人。”
深夜的街道上唯有两旁的路灯幽幽,道路中间有个男人坐在地上,肢体略微有些不太协调,像是喝醉酒了一样,尝试着想要站起来,两次都没能成功。
放在平时或许可能就是个普通的醉汉,但现在外面全是致病毒气,南景诚知道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
终于,这个男人第三次用力的时候成功站了起来,歪着脖子,动作缓慢,一瘸一拐的往前走了两步,似是有些茫然的环顾四周。
孟馥悠的情绪沉到了海底,沉声对南景诚说“这个男的下午已经死了,已经在那挺尸好几个小时了。”
“嗯?”南景诚蹙眉,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想。
孟馥悠深吸了一口气,“这可真是卡着最后的时间,憋出来了个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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