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人尚有三分火性,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面对一而再,再而三的各种烦心事,秦慎终于忍不住的爆发出来。
人都说树大招风,可他这棵树还未算长大,如今就惹来妖风阵阵,先是卢芳迫不及待的想要伐木取火榨取名声,此刻再来一个恨不能将他连根铲除之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必须还以颜色,以堵住所有人的妄动之心,他摔盏而起,怒然发声。
卢芳一怔道:“子毅请讲。”
秦慎微一拱手,傲然道:“卑职自幼所习便是猎杀之技,从不知表演为何物,既然这位兄台有意较量,不如就以三箭为约互射对方,生死无怨,如何?”
厅内众人听后顿时大感兴趣,议论纷纷。
卢芳面色一变的看了王睦一眼,见他不作任何回应,又回头为难的道:“箭矢无情,若如你所言非弄出人命不可,岂非喜宴变成丧事。”
秦慎不以为然的否道:“杀敌,本就是以命相搏,而战争之道,亦是生死之道,卑职看这位兄台亦似征战之人,当知我等只精于杀人之道,凭箭演武反不擅长,使君若是同意比试,就不该加以任何限制。”
见他言语上处处咄咄逼人,卢芳脸色青一片紫一片,难看之极。
秦慎却毫无退让之意,继续道:“就如先前所言,或许在众人眼中卑职是有几分薄名,然而这却是武泉近半将士以命相换,卑职虽愧不敢受,但也容不得旁人有半点玷污,若有人妄图踩着我来拔高自身,还请先从我身体上踏过再说不迟。”
“彩!”满厅将士见他说得铿锵有力,顿时拍案叫好,群情激扬。
众人此刻总算有了几分扬眉吐气的味道,我武泉关在数万匈奴强攻下屹立不倒,又岂是你这泛泛之辈所能挑衅?
卢芳阴晴不定,五味杂陈。
待喧闹稍停,秦慎寒芒似电的逼视脸色青红变换的对方,狠厉道:“足下若还有意比试,就如上所约,如何?”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对方下定决心正要应战——
卢芳冷冷看他一眼,道:“两位不妨先请入座,本郡自有分寸。”
秦慎与那人置若罔闻,对只是毫不相让的对视着。
“莫非本郡之言都难入两位将军耳中?”卢芳的脸色愈发阴沉,终散发出上位者惯有的摄人气魄。
王睦斜眼微瞥他一下,脸上现出几丝不满之色,似乎很为错失一场好戏感到惋惜。
秦慎与对方互为不服的瞪视一眼,朝卢芳微一拱手,重归于座。
短短片刻,卢芳再次体现出他见惯风浪的一面,面色缓和的持盏起身道:“今日比试就此作罢,让我等为诸位在座的勇士共同贺上一盏!”
这话说得还算漂亮,诸位在座的勇士,是谁?
秦慎?那人?王睦?再或者他自己?更或厅内所有人?
无论你怎么解读,它都可以特指三两人,也可泛指全部,然而对厅内每个听入耳中的人来说,他们只会对号入座又或付诸一笑,但绝不会有人将其否认,自认懦夫。
是以众人一起欢呼畅饮,气氛热烈。
卢芳欣然坐下,只是忽然间他也不由的开始思索,自己费尽心思的极力将秦慎调至云中,这个决定究竟是否正确?
“将军可知他是何人?”只待他落座并无人留意此处,曹进连忙凑过来朝那人使了个眼色轻声问道。
秦慎一怔,旋即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不屑道:“管他何人!我这箭下,但有来犯,无名之辈也不放过。”
“将军果然英雄气概,俺却是怎的也学不来。”
曹进笑着捧了一句,还是尽下属之责解释道:“此人是掌管云中四门的校尉柳光,甚得卢老贼器重,被倚为左膀右臂,自左部被卢老贼暂时兼任后多交由此人打理,俺听闻他亦是箭技了得呢,因此才被卢老贼屡次提拔。”
秦慎原来如此的点了点头,忽然侧首目带疑惑道:“我俩几乎同进同出,为何我对他一无所知,你却无所不知呢?”
“将军向来不喜俗事,若俺们再不打听,恐怕只会变得又聋又哑,殊为不利。”
曹进面有得色的隐隐表扬自己一番,又不好意思的看向瞿寒道:“其实这些都是瞿兄曾经言及,俺觉得很有道理便留心记下,开始四处探听。”
秦慎嘴角微扬,朝瞿寒颔首道:“瞿兄有心了。”
瞿寒回以淡然一笑,旋又耸肩表示自己其实什么都没做。
及后厅内再无他事发生,众人饮至最后,酒意下喜气洋洋,宴席尽欢而散。
至少表面如此。
窦义等人将王睦卢芳恭送至武泉关门,秦慎借武泉尚有许多事情还未处理交接婉拒了卢芳相约同行的盛情邀请,立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