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开始不时有同袍倒下,关上汉军忍着伤痛沉着的继续朝下射着一箭雨,民夫忙而不乱的准备着沸水,巨石,火油,滚木,只待匈奴大军靠近后倾倒下去……
决战终于来临。
“能坚持多久?”值此时刻,杨璞焦急中问起话来再无半分累赘之言。
射出手中箭矢,窦义看着一名百人将应声倒下的同时反手抽箭中头也不回的道:“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杨璞茫然的恍惚片刻,一顿足咬牙切齿道:“该死的秦慎呢?他在哪里?”
“仲颜,不要让劣势蒙蔽心智,失去方寸。”再次箭无虚发的射中一人,窦义回首注视中语重心长的劝慰一句,叹了口气收回长弓续道:“子毅作为一支奇兵不过区区千五人马,而匈奴达三万之众,虽然近几日伤亡不小,亦是两万有余,你难道希望他率领千五人与匈奴正面交锋?如果他如此行为,我才是真正错看于他。”
言罢微微一顿,正视中言之凿凿道:“相信我,他一定会来!而且是在最关键时刻。”
杨璞呆了一呆,他也不知道都尉的这种自信或者坚信究竟源自于何,但是自己亦深深被对方的这种信心所感染而备受鼓舞升起无限希望,燃起斗志,而在他短暂的愣神之间,窦义已经转身取箭继续朝关下射去。
秦慎啊!你可千万不能辜负都尉对你的一片信任!杨璞满是感触的暗忖一句,疾步加入抢救伤员的行列。
武泉关的拉锯战进行得如火如荼,双方各有伤亡,第一批攻城的匈奴步兵大部分倒在血泊中,匈奴名震天下的骑战之术在攻城中完全派不上用场。
生于草原长在马背的匈奴攻城本就是最弱的一个环节,现在却要依赖它突破关卡杀入中原攻城略地。
汉军强弩劲箭一排排射向冲来的匈奴兵卒,鲜血四溅,匈奴纷纷倒地。
皋屠昂阴沉着脸一声令下,随时准备增援的第二梯队向前压上填补渐渐变得薄弱的攻城队伍,另一边厢,一支两千人的骑兵游走于稍稍靠后处以箭矢压制关上势优之处,对关下攻城之人施以援助。
高大的冲车抵达最佳位置停了下来,顶层的匈奴射手甚至能以俯瞰的姿态居高临下的朝关上射击,至此,汉军伤亡陡增起来。
数日的交战之下,汉军亦是早已轻车熟路,沉着应对间不待窦义下令,将安置在关墙上早已准备的连弩车拉动机括,顿时粗大的弩箭一支支射向匈奴冲车。
“嘭嘭”声中,力达数十石的弩箭穿透冲车,牢牢钉在几辆冲车之上。
不待匈奴斩断连接弩箭尾部的绳索,关内十余人齐声呐喊一同牵动绞盘,将冲车拉得摇摇欲坠最终轰然倒下,砸死砸伤无数躲避不及的匈奴。
然而尽管如此,却仍有六七辆冲车并不在连弩车的攻击范围之内,藏身车内的匈奴射手犹自在那肆无忌惮的朝关上射击。
汉军立刻有那力大之人脚蹬蹶张弩架于关墙,点燃特制的弩箭顶端的油布朝冲车放去,刹时伴随着木屑四溅横飞,引燃了外层涂有防火油漆而内层并无的冲车。
对此匈奴也是早已应对有方,拿出准备好的灭火器具将着火处一一扑灭。
就在双方这种你引我灭的胶着中,云梯车在后方弓手的掩护下顶着漫天如蝗的箭雨引动绞盘,终于将登城梯缓缓升至顶端,冲抵关下口咬弯刀的匈奴见状蜂拥而上,手举革盾遮住头部快速向上攀爬。
皋屠昂知道时机已到,一声号令,匈奴前军一队三千人的精锐骑兵直杀出阵往关下奔去,捏箭引弓纷纷朝关上射去压制汉军,给登城之人争取时间,一时马蹄冲奔的声音响彻整个战场。
“嗖嗖”声中,关上数千枝箭羽从汉军头顶身侧擦身而过,伤亡陡然变得惨重起来,有幸躲过箭矢的兵卒纷纷予以还击,民夫将滚木、巨石、火油倾倒而下……
关下惨叫此起彼伏,关上伤亡不断增加,战事进入白热化阶段。
皋屠昂再一声令下,第三梯队的两千新锐步卒加入战团以弓还击中向关墙靠拢,寻找登梯时机。
面对源源不断的匈奴,后继无援的汉军慢慢捉襟见肘,形势危急。
“都尉,为何还不来?”杨璞疾步而来焦躁的问完满是殷切的瞧着对方,纵然如他这般文士亦知如此下去破关不过是时间早晚问题。
“此刻并非袭击的最佳时机!”窦义停下手中长弓无奈的幽叹一声,目视远方脸上现出几丝疲惫之色,片刻徐徐道:“不过,他还是来了。”
杨璞一愣,扭头顺目朝远处瞧去。
一团相较于这天地显得极其渺小孤单的黑点正越变越浓以雷霆之势滚滚而来,及至目之可见,那高耸飘扬的团龙大旗,义无反顾的身姿,所向披靡的气势,无不在向世人昭告,大汉铁骑——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