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秦钰记忆编织的幻境里，他只是个旁观者；但这由他人记忆编织的幻境，却在逐步唤醒潜藏在他记忆深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一段回忆。</p>

眼前景与过往事交杂，如梦似幻，让他渐渐丢了现实与回忆的界限。</p>

这一认知给黎安敲响了警钟，因秦钰而起了波澜的心又静下来，摆正了心态当一个旁观者，静看秦钰摸索他的修行之道。</p>

不再依赖秦钰的感知后，黎安就总是能在秦钰修行时，瞥见秦阳昇的身影。</p>

在秦钰一遍遍练习基础剑招时，在秦钰艰难攀登一剑峰时，甚至在秦钰烦恼于自身不能引气入体却可以调用外界灵气的古怪体质时……</p>

秦阳昇一直在暗处观察着，带着点若有所思，以及些许悲愐。</p>

这是在他早晚面对秦钰时，不会有的神情。</p>

黎安看得出来，秦阳昇其实很担心秦钰的情况。大概弟子堂以及宗门里，那些弟子对于秦钰的偏见，他也是有听见的。</p>

可他帮不了秦钰。</p>

从龙身化为人形，如何掌握身体的协调，是只有秦钰自己能做到的事，他只能通过一遍遍的练习，让自己的身体形成肌肉记忆。</p>

秦阳昇唯一能帮到他的，只有在晚上的药浴里加上活血化瘀、舒筋活络的药草，缓解他身体上的疲劳和创伤。</p>

功法上，秦阳昇就更帮不上秦钰了。</p>

这已无神灵的世上，没有谁能帮得上秦钰。</p>

虽然化为了人身，但秦钰到底是龙，经脉分布跟人是绝对不同的，又被秦阳昇封了龙脉。</p>

就算有远古龙族遗留下来的功法，秦钰在龙脉被封的情况下也无法修行；人类的功法更是不适用于秦钰了，经脉分布不同，灵力该流经的路径就不对。</p>

理清这些，黎安倒是能猜到秦阳昇在愁什么了。</p>

等秦钰能做到引气入体后，就会发现他的经脉跟所学的，人类的经脉分布完全不同。</p>

到时候，识海里养着一只树妖，所以体质跟别人不同的说法，就完全不足以让人信服了。</p>

树妖的残魄说到底也只是魂体，会影响他的气息、修行进度，甚至神魂，但怎么也不可能改变他肉体经脉的走向。</p>

他又不是那些走半兽修路子的邪魔歪道，剥夺强大的妖兽血脉跟自身融合，改造了自身的肉体。</p>

黎安本身是龙化人，以前也是当过魔尊，手下管理成千上万号人的大BOSS，对于人体经脉跟龙族的不同，没有比他更清楚的了。</p>

甚至他以前当王时，也曾因跟人族的矛盾，手拆过那么百来号人。使手段让人的灵力顺经脉逆流的事，他也不是没干过。</p>

加之他又是跟着秦钰学的，以妖身走人修的道，此刻最是清楚秦钰的情况不过。</p>

可以说，秦钰现在吃的每一份苦，都为黎安在修行路上避开了一条弯路。</p>

思及此，黎安那点被剥夺能力，禁锢在他识海中当看客的怨念，稍稍消散了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