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德，我们谈谈。”</p>

水晶中发出一阵阵刺耳的杂音，犹如锐器刮擦黑板，在这令人感到有些不太舒服的背景音之中，一个有些失真的人声忽然开口说道。</p>

方鸻这时看向一旁的洛羽，再看了看桌上的那枚记录水晶。“这是那天在修道院内记录下的声音？”他忽然问道。洛羽点了点头，那日他们前往修道院之中调查关于影人的袭击，这枚水晶之中所记录的声音便是唯一的收获。</p>

“天蓝将声线解析了出来？比我想象中要快一些。”</p>

“我们联系了一些星门另一边的私人音频实验室帮忙，将其中一部分任务分了出去。”</p>

方鸻有点意外，他记得这类音频实验室开价不低吧？“谁付的钱？”</p>

“天蓝她自己，还有艾小小小姐也付了一部分。”洛羽答道。</p>

两个小富婆，方鸻心想。艾小小他倒不奇怪，自己表妹的这个好友是一个富家女，他是一贯知道的。不过天蓝果然和他想象之中一样，在十二色鸢尾花身份不低，才能这么自由自在地乱跑。</p>

他回过头去，此刻水晶中响起了第二个人的声音：“你想谈谈什么，菲恩？”</p>

“关于那枚水晶，塔德，我们得谈谈。”</p>

“你对我们护送的东西有什么看法么？”</p>

“圣选者们已经睡下了，我就开门见山，你知道那东西的来历与我们所声称的并不一致。它并不是来自于古拉，而是一开始就在这里，我们为了得到它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你听过那个传闻么？”</p>

“你想多了，菲恩，”第二个声音显得有些沉稳，“它抵达这里的时间比你想象之中更晚，与传闻之中那段黑暗的历史也没有什么关联。”</p>

“但这个地方正曾是克莱沃家族的产业，那位鸦王最后饮恨之所，他狂妄自大，自封为王，为联军所讨伐。当时的国王，艾森四世亲自下令将他处以绞刑——就在这里，人们常说他的幽灵一直萦绕至今。”</p>

“那只是一个传闻而已，又有几人真正见过那把魔剑？”第二个声音打断道：“克莱沃家族已经成为了过去，正如同那个时代的许多事情一样。”</p>

“但这座修道院正是为了封印那位鸦王的亡魂所建，可我们去过地下了，对方的灵龛早已不翼而飞，只留下一个莫名其妙的替代品。但那副盔甲的年代要比克莱沃家族的历史近得多，那或许正是他的后人——”</p>

“他已经没有后人了，菲恩，”第二个声音提高了：“我不知道你从那里听来这个传闻，但克莱沃家族的每一个人都死在了那场战争之中，包括鸦王本人。”</p>

“我并不想和你讨论鸦王与克莱沃家族，塔德，”第一个声音答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有人曾经来过这里，早在几十年之前，并带走了鸦王的灵龛。而且和鸦爪圣殿给我们的消息并不一致，那枚水晶并不是无害的，我们为了得到它付出了好几个人手的代价……”</p>

“第二，古拉港的那枚水晶又是从何而来的？”</p>

第二个声音沉默了片刻，然后才开口答道：“我们的任务仅仅是将它带回去，菲恩，这是执政官大人下的令，由大团长阁下亲自签署了命令确认的。我们的职责是听令行事，而非其他。”</p>

“但是，塔德。”</p>

“我会把这一切如实禀报给大团长阁下的，”第二个声音再一次打断道，“等到回到艾尔帕欣之后，但在此之前，我不希望再讨论它了。”</p>

后面的声音忽然化为了一声尖啸，刺耳得令方鸻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然后是一片凌乱的声音，在忽然变得高亢的杂音之中，传来一声厉声的警告：“小心后面，塔德，有东西在那个方向！”</p>

“天杀的，把其他人都叫醒——”</p>

然后是一片刀剑交接的声音，尖锐得几乎超过了人的听觉极限。</p>

各种各样的声音复合在一起，最后化为一个单调的高亢的音调，持续了好几分钟，才渐渐画上休止符。</p>

在这阵尖锐的，如同锐器在玻璃之上刻画的声音之后，一切都渐渐化为虚无，在那枚记录水晶之中，竟燃起了一道紫色的火苗，然后化作一只眼睛，静静地凝视了这个房间片刻。</p>

方鸻看着那只眼睛在黑暗之中消弭于无形，心中好像自然而然升起一个感觉——有东西看到他们了，他张了张口，好长时间发不出任何声音。</p>

“那是什么？”过了好一阵子，他才开口问道。</p>

记录水晶之中记录的只是声音，但最后那个画面是从何而来的？</p>

他脑海之中反复浮现出那道令人感到惊心动魄的紫色火焰，它好像栩栩如生一样，在那里注视着他们。</p>

洛羽摇了摇头，然后才答道：“我想那就是留在那里，干扰着这些声音的那股力量，虽然我们还不太清楚这段对话是为何会被留在那个地方的，但或许与这股力量脱不了关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