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这里，怕是个祸害。”</p>

方老太君拄着拐杖，站了起来。</p>

方展员也听出来了母亲的画外音。</p>

外室外室。</p>

养在外面的时候，方展员时不时出去偷个情，喝个小酒，春宵一度，觉得甚有趣味。</p>

方李氏出身青楼，花活也很多，每每都会让方展员流连忘返，不能自已。</p>

可一旦接到家里，方展员便觉得不是味道了。</p>

毕竟是个青楼女子，眼里只有银钱跟享福。</p>

不光不会管家理账，还整日胡言乱语，他实在想不通，方志鸿是怎么被她教成庐州会元的。</p>

“你听说了吗？前几日，孙冉往琅琊学院，送去了两大箱银钱，似乎，有几万两银子。”</p>

方老太君眼睛里面冒着贪婪的光，看着脸色铁青的方展员。</p>

“孩儿打听到了。听说，那只是几日的流水。”</p>

方展员塞了一袋烟，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p>

他知道宋氏嫁入方家是酒商，懂得行商。</p>

但他可是秀才，读书人，士农工商，他排在最前。</p>

所以往日里在宋氏面前，他的架子很足，派头也很足。</p>

宋氏贤惠，自然也会多让着他。</p>

可随着这几日鼎香楼的名声越来越响，街坊邻居开始议论纷纷起来。</p>

有人说：宋氏是商界大才，若没有嫁入方家，恐怕早就成了庐州首富。</p>

有人说：宋氏要感激方家把她休弃了出来，不然的话，也没有现在的鼎香楼。</p>

也有人说：方家这么多年，全靠宋氏一个人撑着，没有宋氏，方家根本不会有现在的样子。</p>

不一而足。</p>

全是对宋氏赞誉一片，没有一句话说他方家的好。</p>

之前，方展员觉得方志鸿考上了会元，方家把方李氏纳入门，让志鸿入了族谱，便可一飞冲天，成为庐州城中炙手可热的人物。</p>

可现在……</p>

反倒是不如以前，名声更差了。</p>

被他休弃出门的宋氏，倒是真的一飞冲天，成为炙手可热的人，同时，方不夜还与那孙媛媛关系密切，保不齐哪一天真的娶了礼部左侍郎的孙女。</p>

这一下子扰动了方展员本就不平静的心态。</p>

这种感觉怎么说--</p>

就像是和离后，落魄前妻忽然变好了，而他还在原地踏步。</p>

一股巨大的失落感袭来，让他很不舒服。</p>

随着宋氏在庐州城内的名声越大，街坊邻居们看他的眼神越发地不对劲起来。</p>

带着奚落，嘲笑，戏谑。</p>

烟火熄灭。</p>

方展员又塞了一袋烟。</p>

唉。</p>

他竟然有些后悔了。</p>

“吾儿，要不你去寻那宋氏，再让她回来吧。”</p>

方老太君叹了口气。</p>

她也有些后悔了。</p>

“方李氏就不是管家理账的材料，整个家现在鸡飞狗跳的，连日常的吃穿用度都理不清楚，下人们不止一次前来跟我这老太婆抱怨。难不成，你是想让我这个老太婆出面，替那个娼女管家不成？”</p>

“儿子怎能不知母亲心中之苦。可……”</p>

方展员又吧嗒吧嗒地抽起了烟草。</p>

哪有这么容易？</p>

宋氏与他闹得这般难堪，怎可轻易回头？</p>

“母亲知道你为难，觉得是读书人，抹不开这个面子去求一介商贾，可再这般下去，方家怕是要撑不下去了。”</p>

“你难道没听说，方李氏这个娼女，前几日刚从金银坊打了三百两银子的金环首饰！”</p>